初九的時候,沈冽被景寧帝喊著進宮議事去了。

連著下了三天的雪,今日終於放晴,陸菀便打算去看看陸詹去。

劉翠看了看外頭,道,“夫人還是等一日再去。看這太陽,今日雪能都化了,明日路上便不那麽滑了。”

陸菀道,“翠嫂子過於小心了。”

劉翠把她按下來,道,“不小心不行。這孩子現在可是侯爺的**,奴婢可不敢馬虎。”

“他呀,太謹慎了。”

“所以夫人還是乖乖聽話,在家待著。”

陸菀不悅道,“就初三去找了爹,後來幾天都是下雪,我一直悶在屋子裏,悶死了。”

劉翠忍不住一笑,道,“夫人這性子,還是孩子樣。那奴婢與你說件事……”

陸菀這才坐下來,劉翠給她調了熱飲子。

前些日子,沈冽便將她的茶給止了,怕喝了對她身子不好,又怕她睡得不好。

熱飲子甜甜的,裏麵加了蜂蜜,陸菀貪嘴,又貪甜,肚子在大,體型也在變大,豐腴了許多。

陸菀喝了一口,道,“要說什麽?”

劉翠道,“昨日侯爺給了奴婢半日假,奴婢回家陪了丫丫和當家的。便從當家的那裏知道了一件事,是有關世子夫人的。”

陸菀端著熱飲子暖著手,聽到這話,看了看杯子裏的飲子,道,“她出了什麽事?”

劉翠道,“好像是要把小公子過繼到二公子和少夫人那裏去。”

“過繼?定下了?”

劉翠道,“十有八九的事情。”

陸菀又喝了一口熱飲子,道,“到底勢單力薄。不管這是誰提出來的,反正也沒有多出人意料。”

劉翠道,“可小公子已經是世子夫人的唯一了。這要是過繼過去,形同於叫世子夫人去死啊。”

畢竟有高啟這一層關係在,王平和劉翠對高啟懷著感恩之情,自然也包括對陸緋。

陸菀看一眼劉翠道,“翠嫂子,你今日告訴我,不會是想叫我幫忙吧?”

劉翠忙屈膝道,“奴婢不敢設計夫人。隻是隨口一提,略有些感慨。”

陸菀道,“你起來說話,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劉翠這才又站起來。

陸菀道,“前些日子出了些事,你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也能看出來,我與這位二姐已經再無姐妹之情。如今還記著這個人,不過因為同是爹的女兒,我不想爹因為我與她的事情而傷神。至於她在定國公府的種種,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是福是禍,是生是死,我都不會幹涉。”

劉翠垂首,道,“是奴婢今日說多了。”

陸菀笑了一下,道,“翠嫂子你與王大哥都是知恩圖報的好人。我知道你們一直念著大哥。隻不過如今的世子夫人不像是你們先前所熟識的了。你知道我的性子,若非對不住我在先,我不得已是不會出手的。”

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劉翠一直懷疑當初陸緋對陸菀做了什麽事,隻她也沒去打聽。今日聽陸菀這麽一說,便十分確定了。

她不過是個下人,又如何能左右主子們之間的事情呢。

“你也不必擔心她。我想她或許會有她自己的法子。畢竟是她唯一的仰仗了。”相當於威脅她的性命,她又怎麽會無動於衷呢?

既與陸緋斷了姐妹之情,陸菀此時對陸緋的事情便也十分坦然。這世上的事情從不會一帆風順,既選擇了一條路,便該接受這一路的荊棘。

陸緋她,都是自找的吧。

陸菀又對劉翠道,“大戶人家是個什麽情形,你也看著的。如今你已經從裏麵出來,便安心過自己的日子。不肖自己操心的便也不必多想了。”

“是,夫人。”

又叮囑道,“此事不要在我爹跟前提起了,他從別處聽說另當別論。”

“奴婢知道了。”

下午,宮中來了人,是姚皇後約了陸菀去宮中。

傍晚,沈冽從宮中回來,臉上神色不大好。

陸菀替他解下大氅,把自己的小手爐遞給他,又叫冬雪去泡了一杯熱茶。

沈冽便拉著她一道坐下。

陸菀問道,“是有什麽事?”

沈冽道,“北疆那邊有軍情,說是北方蠻族似有異動。”

陸菀問道,“這是要打仗了?”

沈冽道,“怕是免不了了。現在北疆軍那邊都已經迅速戒備起來,以防北方蠻族突然入侵。”

陸菀歎了口氣道,“多希望天下都太太平平的,怎麽還要打仗呢?”

沈冽握了她的手,又把手爐還給她,道,“為土地,為糧食,為女人,總之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

陸菀道,“我看都是借口,不過是高位者的野心罷了。總嫌自己的權利不夠大,嫌自己管的地方太小,拿著這些當幌子忽悠底下的人拚命呢。”

沈冽失笑,道,“你倒是分析的一針見血。”

冬雪上了茶,陸菀問道,“皇上是什麽意思?”

沈冽道,“上次西齊不過是小試牛刀,皇上其實等著這樣一個機會,好讓他有足以載入史冊的豐功偉績。”

陸菀嘖嘖兩聲,道,“瞧瞧,我剛才說什麽來著?”

寵溺的看她一眼,道,“你什麽都知道。”

陸菀得意笑笑。

沈冽喝了一口茶,道,“行了,都是些男人家的事情,便是打仗也打不到京都城來。你也不要操心了。隻這幾日皇上密切關注北疆那邊,我可能要時常進宮,你在家中一切注意點。”

陸菀便順口道,“我明日也要進宮,皇後娘娘召我。”

沈冽立刻道,“外頭濕滑,我明日代你去說,你身子不便。”

陸菀笑笑,“今日要出去,便被翠嫂子攔了,叫我明日出去。你倒好,明日也不叫我出去,是想悶死我?皇後娘娘許是心情不佳,叫我陪她說說話呢。”

沈冽突然認真看著陸菀。

陸菀失笑,“看我作甚?”

沈冽道,“菀菀,你該不是想插手敏妃的事情吧?”

陸菀的笑僵了僵,隨即道,“你就放心吧,我有那麽大的能耐嗎?敏妃生了頭一個皇子,估計被皇上層層保護著呢,我能做什麽來?”

沈冽卻還是不放心的看著她。

陸菀道,“我認真地。我隻是陪著皇後說說話。而且你也不能叫我一直在家待著。正好,我也想芍藥了。”

沈冽隻好應下,隻心中的那顆心卻一直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