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動了動,柔軟的肌膚貼著他的手臂摩擦,很微妙的感覺。

被她枕著的那隻胳膊,手伸過來摸了一下她的臉,定了定心神,繼續道,“我當時正帶人巡視,碰上了。”

陸菀臉一沉,不大高興的樣子,道,“英雄救美的開頭,比我和你的美好多了。沈冽,我不開心了。”

沈冽不被她擾了節奏,繼續說道,“既然碰到了,自然不能見死不救。我把姐妹倆救了下來。當時天已經黑了,那姐妹二人流落到這裏,也沒有地方落腳。思慮一番,叫他們先去營中將就一晚,第二日將他們送出去。底下的人好起哄,不知道誰找出來兩套小一點的衣裳,非要叫我送去。我便送了去。誰知道到了跟前無人應答,當時有個影子在營帳上晃,看起來特別像有人在執刀,我一時心急,衝了進去。結果,正好碰上蔓蔓在洗澡。”

“蔓蔓是良家婦女,受驚一直哭。我當時也覺得歉疚。底下的人早就想叫我娶妻生子,一頓攛掇,腦子也沒多想,應下了。”

“就這麽成親了?男人啊。我就不信你那位亡妻長得不好看。”

沈冽道,“她長得,不錯。”

陸菀看他一眼,言外之意,我就說嘛!

沈冽道,“我當時的確也出於她的名聲考慮。簡單的成了親。畢竟男女有別,她也不能住在軍中,於是我在鎮子上置了個宅子,平日裏她就住在那裏。我若是得了空,回去看她。暖暖原先陪著她的,後來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離開了。”

“然後呢?她怎麽沒的?得了重病?”

沈冽道,“那段時間軍中來了許多新兵,我忙著訓練他們,回去的時間很少。後來有一回軍中有人去鎮子上采買,我便跟著一道去了。我借機回了一趟宅子,給她買了些東西。我推開門,沒見到人。到了上院,聽到嬌笑的聲音。當時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直接衝了進去。然後……”

沈冽頓了一下。

陸菀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已經猜到了大概發生了什麽,可不願意相信,等著沈冽說出來。

沈冽道,“就逮了個正著。我當時氣急了,已經沒了理智。手上正好握著長刀,便想朝他們劈過去。他們兩個人嚇住了。蔓蔓跪下來求我,希望我放了他們。”

“我當時其實猶豫了。我無法接受她背叛我,但我其實對她有所虧欠。他們趁著我猶豫,男人想要殺了我。我徹底被激怒,長刀刺過去,兩個人都死了。事後我才知道,她已經有身孕了。”

陸菀心口一緊,手無意識的抓緊了被子,小心的問道,“孩子,是你的?”

沈冽搖頭,“不知道。”

苦澀的笑了一下,看向陸菀,“就是因為不知道,我的手,不能再提利刃了。”

陸菀發出了歎息,握住了他的手,“原來是因為這個。”

沈冽看著她道,“都過去了。”

陸菀道,“你當時一定很難受吧?如果是知道的痛苦,早晚會忘記。這種求不到答案的痛苦,總會偶爾提醒你,所以很難忘記。”

陸菀懂他。

他掩藏,假裝忘記,可是陸菀一句話就說到了他的心口。

陸菀身子起來一些,湊到沈冽跟前,垂頭親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然後溫柔道,“沒事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陪著你。那件事不能完全怪你,不說是個有血性的男人,便是女人,遇到這情形都不能忍住。我不瞞你,你若是以後背叛我,我也能把你千刀萬剮了的。”

沈冽看著她道,“她是我第一任妻子,可我那時候其實對她更多的是一種責任。我原以為我殺伐決斷,早把一顆心練的異常堅硬。誰知道遇到你這個家夥,叫我心都軟了起來,我才知道何謂喜歡,何謂牽腸掛肚。菀菀,我不是第一次成親,可在你之前心裏沒裝過別人,在你之後也不會再有別人。此生定不負你。”

陸菀風流妍麗的一笑,又去吻他。

“我亦不會負君。”

沈冽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嘴唇覆過來,輕輕地,細細密密的吻,不帶有任何情欲。

隻有對彼此的珍視。

洞房內激烈旖旎,喜宴上也熱鬧。

今日賓客多,好在王允安排的幾個人是可以大殺四方的。大家喝的起勁了,一個個都放肆起來。

沈冽陪著的時候宋徹是來過的。但他身份尊貴,在喜宴上自己撒不開,旁人更拘束。隻與沈冽敬了酒道了喜,便先回去了。走時與沈冽約好,隔日一早宮中小聚。

一頓酒是跑不掉的。

宋徹雖然來去匆匆,但大家都能看出來宋徹對沈冽的器重。這朝中有幾人成親有這樣的殊榮?當下覺得自己這個禮送的值。又開始盤算著打聽好陸菀的喜好和生辰,叫家中女眷常來常往。以後指不定能派上用場。

年紀大的,還知道收斂著自己。

年紀輕的,尤其是家中優渥,從小有優越感的,酒一喝多,便容易把持不住自己。

比如宋寧。

今日陸菀大婚,她定然是要來的。隻她雖然願意出門了,還沒有到可以完全以現在麵目示人的地步。她怕嚇著別人,更煩旁人看著她的臉指指點點,憐憫,或者嘲笑,她都不需要。因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從陸菀那裏出來,她把帷帽戴上,便要走了。結果走到回廊上,被幾個喝多酒的人攔住。

都是些紈絝公子,見了她便調戲起來。

“這誰家女郎,竟還戴著帷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這要麽就是美若天仙,要麽就是其醜無比。”

幾個男子哈哈大笑起來。

宋寧抿了抿嘴唇,冷冷道,“滾到一邊去,本姑娘沒工夫搭理你們。”

“呦,還挺潑辣。聲音聽著怪好聽的,一定是個美人。陪哥幾個喝幾杯去,今日侯爺大婚,高興啊。小娘子何必這麽早走啊?等喝了酒,咱們再春風一度啊。”

言語實在是**,宋寧不由皺了眉頭。

她今日沒有帶什麽人在身邊,原想著在侯府不會有什麽事。誰知道竟遇到了幾個耍酒瘋的登徒子。

宋寧不想理他們,打算繞過離開。

誰知道有人出手快,一下子摘了她的帷帽。

她驚慌去搶帷帽,便將自己的真麵目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