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閉著眼睛,把頭仰了起來。他張著嘴,口水早就跟著他狗似的喘息流到了下巴,鼻孔裏的兩股鼻涕也不停地伸縮著。如果把他此刻的樣子照下來的話,有一個瞬間他就象是在酣睡,或是死了。突然他的麵孔變得非常扭曲,象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又象是極其用力。他“啊”地一聲大叫,抓住藍靖陽的頭發,猛地摟向自己。

“要尿啦。”沈俊也大叫了,緊接著他倒了地上,他確實昏過去了。

“他媽的他敢?!”藍靖陽一口咬住了張天的**,同時他旋轉著刀鋒,象鐮刀般凶狠快速地割了下去。幹淨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嚓”地一聲輕響,就同切斷一根腫脹的香腸一般簡單,幾根被割斷的毛發也飄落在地。張天的那聲大叫陡然變得不成調,嗓子裏象是突然被塞了一團鋼刨花,根本就沒法呼吸。他的**瞬間消失了,快得就像從沒有過似的。同時感到**一涼,接著劇烈地疼痛突然猛烈地燃燒起來。他朝下一看,倒抽一口冷氣,可還是什麽都沒吸進去。他的**除了如注的鮮血和一個整齊的傷口之外,那個地方完全是是空蕩蕩的。他跌跌撞撞,最後坐在了**,終於“嗬”地一聲叫了出來,他剛才幾乎背過氣去。老天,這是怎麽回事?是這孩子對我做的嗎?他到底對我幹了什麽?他看見這個跪在地上的孩子手中有件令人吃驚的東西——一把淌血的剃刀,嘴裏卻含著……天啊,他的**!

藍靖陽緊盯著他,眼睛一霎不霎。他站起來,朝張天逼近,同時殺氣騰騰地甩去剃刀上的血跡。它在藍靖陽的手中閃閃發亮。他揚起了手臂,這次手中的剃刀將會穿過潮濕的空氣,在下落的弧線中劃過張天的喉嚨。此刻張天顯露出他懦弱的本質,他象一頭剛出生的綿羊聽到了一聲炸雷似的,沒有反抗,沒有叫喊,甚至連發抖都忘記了。劇烈的疼痛和突然降臨的死亡威脅徹底把他擊懵了。這一瞬間他呆坐在那裏,再次失去呼吸。仿佛剃刀還沒有劃下來而他的喉嚨就已經斷了。藍靖陽身體前傾,手臂向後微微一擺,剃刀即將砍落。

封肅猛地跳了過去,一把抓住了藍靖陽的手,並抱住了他的腰。

“不行,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們不殺他。”

藍靖陽再次試圖衝上去,封肅死命抱住他並鎖住了他的手臂。一切都靜止了下來,時間也仿佛凝固了。這一瞬間,他們的身體就象兩個正在角力的武士,雕塑般地一動不動。在張天眼裏,這瞬間他就象看到一個的複仇之神,高舉著利劍即將收割他的頭顱。他的眼睛和嘴巴同時張到最大,嘶啞地地叫了一聲,象是一隻正漸漸收緊的、無形的手篐住了他的咽喉,。

過了會兒,藍靖陽終於軟了下來。他放下了揚起的手臂,然後輕輕吐掉含在嘴裏的東西,它了無生氣地落在地上,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它已經徹底死去,它已經失去……戰鬥力。張天站了起來,他有個模模糊糊的願望,將它保留住,如果時間來得及,也許還有可能……。但是藍靖陽一腳跺了下去,“噗哧”一響,感覺象是跺中了一隻老鼠。他狠狠地用腳尖碾了它一下,當他把腳拿開後,它已經成了一灘黑紅相間的爛肉。張天又是“啊”地一聲大叫,渾身顫抖,仿佛那玩意兒仍然長在他的身上。劇烈的疼痛再次象猛獸般襲來。他撲到這灘爛肉麵前,抽抽噎噎地痛哭起來。

封肅猛地把他推到一邊,憤怒地衝著他大叫:“你他媽幹什麽,難道你非這麽做不可?”藍靖陽沒有回答。他笑著退後兩步。他用兩個手指橫捏著剃刀,舉了起來,象劃一根直線一般把它從封肅的眼前劃了過去,那動作象是魔術師在展示他的一件道具。如果他現在突然行動的話,他很可能劃瞎封肅的眼睛。但是他沒有這樣做,他隻是讓剃刀優雅地飄了過去。在這個潮濕昏暗的房間裏,這把染血的剃刀顯露出一種猙獰淒豔的美。他盯著封肅,仿佛是在說你要是不崇拜這個東西那簡直是瘋了。

它難道不是很美妙嗎?它難道不是件藝術品嗎?我說過我做得到,現在你相信了嗎?你應該向我致敬,而不是用那麽厭惡的眼神看著我。我是真正的藝術家,我可以讓一件醜陋的事情最終變得妙不可言,我是那種隻用屁股就能帶給你們陽光的人。

接著他一鬆手,剃刀“當”地一聲落在地上。封肅立刻把它撿起來,擦幹淨放進口袋。張天全身都是冷汗,他蜷曲著跪在這灘爛肉麵前痛哭著,那樣子既象是膜拜,又象是懺悔。另外三個人靜靜地看著他。

“完成了。”唐青輕輕地說道。

“很漂亮。”封肅點點頭,同時也在喘著粗氣。

“我準許你們照一張相。”藍靖陽揶揄地說。

張天疼得滿地亂爬,嗓子裏“咯吱咯吱”地響,就象他正在吞咽一把玻璃碴。藍靖陽從桌子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沾血的手很穩,動作優美流暢。他兩腿交叉,靠著桌沿,像一個幹完重活的男人那樣一邊休息一邊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透過煙霧他看著痛苦萬分的張天,心裏平靜而快活。不見得非要殺人的,現在不需要了,現在挺好,比割開他的喉嚨還好。一具屍體是不會爬得如此多姿多彩。有的時候爬蟲們會采取卑鄙的方法獲得勝利,但是今天,藍靖陽笑著把煙灰抖落在張天的頭上,英雄戰勝了懦夫。

當你再次看見街上的噴火女郎或是一個白皙的小男孩;

當你看到自己以前殘留在刮胡刀上的胡渣;

當你尿急時不得不等待解大號的蹲位;

當你麵對表格中的“性別”一欄;

希望那時候你……心情好。

唐青看著滿地的鮮血,站出來對藍靖陽說::“我來處理後麵的事情,他這個樣子不是個事。”

藍靖陽順從地點點頭,“你抽煙嗎?”

唐青看了眼他手上那支浸透了鮮血的香煙,搖搖頭,“你該去漱漱口。”

藍靖陽笑了笑,他把煙踩滅,然後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回到了心靈中的那個家裏。他從天文台上退下來,把身體的控製權交給了唐青。沈俊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了,他正坐在自己房子的台階上興高采烈地跟林夢霜說話。他看見藍靖陽後按捺不住地跑了過來,摟著他的肩膀轉起圈,又是哭又是笑。

藍靖陽是無動於衷,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最後沈俊尷尬地停了下來。“謝謝你,藍哥哥。”他囁嚅地說。

藍靖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一句話,轉身走進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