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院,主管文臣京朝官以下考核功過、敘其爵秩、注事,作為兩個主官之一的同知院楚汲,位高權重,平日自然是忙碌之極,每日都有大堆的公文請示讓他過目批閱,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雖然每日都忙碌不已,但是其中是若是樂,唯在楚汲自己清楚,反正有許多有都羨慕這種生活,卻求之不得。

批示完一份公文,楚汲揉了下手腕,輕輕抿了口茶水,本想得以休息一會,沒有想到才過片刻功夫,門外又走來一個官員。

“楚學士,下官打擾了。”來人恭敬行禮,滿麵笑容說道。

“原來是貢院的吳大人啊。”楚汲微微回禮,笑了下,驚訝說道:“聖諭,會試閱卷期間,貢院官員一律不許外出,吳大人怎麽會有空前來這裏的。”

“奉知貢舉趙學子之令,前來辦點事情。”吳大人笑道:“不然下官如何能出得了貢院大門半步啊,況且會試考生卷子早已經批閱完成,想必再過不久,趙學士把錄取名單上報官家,即可昭示天下了。”

“閱卷速度如此快,各位大人真是辛苦了。”楚汲笑道。

“隻是盡忠職守罷了,何言辛。”吳大人謙虛起來,隨之露出笑容,拱手說道:“差點忘記恭喜楚學士了。”

“無緣無的,本官何喜之有?”楚汲輕微笑道,心裏有些疑惑。

“嗬嗬,也是,楚學士應該還不知情。

”吳大人笑道:“不過以楚學士既然知下官從何處而來,想必也應該明白下官為何道賀了吧。”

“吳大人這話。本為何聽不明白。而且越來越糊塗了。”楚汲笑道。心中有幾分不悅一分薄麵。沒想到居然對方這般不識趣。反而捏拿起來了。

“楚學士怕不是不明白。而是裝糊塗。怪不得官家時常讚成楚學士沉穩持重。”吳大人微笑道:“黃榜未昭示天下之前。確實應該要小心避嫌。不過楚學士也不必如此小心謹慎。下官來之前。趙學士已經到宮中麵見官家。想來此時已身在禮部過片刻。一切已定。楚學士大可放心。”

“本官反應遲鈍實在不知吳大人所言地到底是何事情。”楚汲無奈說道。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楚學士……。真地不知?”還以為楚汲還在裝腔作勢。吳大人正欲再說忽然發現楚質似有不悅之色。連忙打住了。

“本官近日忙於政務。消息確實有些不通。”可能對方真地知道些自己還不清楚地事情。楚汲客氣說道:“還請吳大人賜教。”

“楚知案也真是地。如此重要地事情居然沒告知楚學士。”吳大人笑了下。察覺楚汲有些不耐忙拱手說道:“令侄在本次會試中榜上有名。想來再過不久定然可以進士及第。光宗耀祖。下官在此先恭賀楚學士了。”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楚汲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楚公子已然是朝廷貢士學士可要設宴請客啊。”吳大人笑嗬嗬說道:“不,應試是由楚知案擺宴才是。”

“吳大人莫要說笑,想我侄兒如今遠在泰山求學日前才收到他的家書,如何能回來參加會試。”楚汲搖頭說道色沉了下來。

“不應該啊。”吳大人迷惑不解說道:“會試錄取之人的榜單,名字皆是由下官抄錄的公子明明就在其中,絕對沒錯。”

“可能碰巧同名罷了。”楚汲淡然說道,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不計其數,這種事情在科舉上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不然,楚公子卷首上宗親之列,寫的可是楚學士、楚知案、楚推官的名諱啊,難道這樣也有錯。”吳大人奇怪之極,忽然醒悟過來,連忙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單,說道:“下官此次前來,就是按照趙學士的吩咐,把今科貢士名額入籍歸案的,下官所言之人到底是否令侄,楚學士一觀便知。”

貢士,雖然不是官員,但是過不久通過殿試之後,有的可以直接授官,有的要經過考核再授予官職,無論是哪種情況,都需要經過審官院。

“會元,馮京,第二名,沈……。”習慣性的看了名列榜首的幾人,發現自己也認識幾個,也沒有興趣再往下看了,畢竟楚汲也好奇是誰和自己的侄子同名,以致鬧出這個誤會來,開口問道:“吳大人所說之人在何處?”

“似乎是在二百五……。”有點印象,吳大人上前兩步,大致瀏覽了下,指著名單喜笑道:“楚學士還說不是,這不是令侄還能有誰。”

順著吳大人手指處望去,楚汲目光微凝,看清楚之後,不由驚呼道:“質兒……。”

“嗬嗬,下官沒有認錯吧。”吳大人得意笑道:“令侄之名,下官早有耳聞,豈能會記錯,前不久就在童子試中一舉奪魁,如今又考中貢士,進士及第不遠矣。”

吳大人也不奇怪為什麽楚質不是舉人卻可以參加會試,要知道就算是殿試,隻要有人保舉,哪怕是沒有任何功名,一介白身都能堂而皇之的參加其中,區區的會試又算得了什麽,隻要楚學士暗示下,恐怕有不少人爭著搶著作保呢。

多年的官海沉浮,楚汲早練就一身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本事,驚了下馬上斂容,淡然微笑說道:“親科貢士入籍之事,吳大人請放心,本官即日便處理此事。”

“那就麻煩楚學士了。”吳大人說道,也不怕楚汲耽誤,自家侄兒就在其中,誰不會盡力盡快而為之。

“吳大人慢步,以後有時間不妨再聚。”楚汲微笑拱手道。

“下官告退。”吳大心中一喜,知道楚汲承自己的情了,慢慢退了出去,步伐輕盈許多,沒有枉費自己辛苦搶著來這躺,果然來對了。

“來人。”吳大人一走,楚汲立即聲叫喚起來。

“楚學士何吩咐?”過了片刻,一個官員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這是新科貢士名單,你拿去歸入官中。”楚汲說道:“此事非同小可,爾等莫要忽視,要盡快辦妥,明日完成,到時本官親自檢查。”

“下官明白。”接過單,那個官員也沒有耽誤,輕輕一禮,退了下去。

把事情交待下去,坐了片刻,汲隻覺心裏躁動,麵對書案上的各種公文政令,再也沒有批閱的心情,輕手把筆一擱,整理了下朝服,邁步走出了審官院官署,官署內的諸多官員自然看見了,但是誰都對此視若無睹,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了幾分鍾,楚汲來到一處官衙前,見來人身穿紫衣朝服,門衛不敢阻攔,恭敬的讓楚汲進入。

“見過楚學士。”一個官員聽到匯報,連忙出來相迎道。

“茶案知事可在衙內?”楚汲直接問道。

“楚學士請稍候,下官馬上前去通傳。”官員恍然,回身再次奔疾而去。

片刻之後,楚洛快步走了出來,一臉的迷惑不解,要知道平時為了避嫌,楚汲根本不允許自己去審官院找他,更加不用說來找自己了,今日怎麽破例了。

“不用多言,我們馬上回府。”楚汲說道,轉身向外疾行。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楚洛喃喃,弄不清楚情況,猶豫了下,也起步跟了上去。

兩人經過守衛森嚴的宮禁,出了皇城,上了自己的輛乘,轎夫們在楚汲的催促下,飛快疾行,走到開封府衙門附近時,楚汲派了個隨從去通知楚潛,讓其趕緊出來。

“大哥,二哥。”一路小跑出來的楚潛,稍微喘氣行禮。

“不用多問,立即起轎去二弟府邸。”楚洛擺手說道,吩咐轎夫繼續前去。

從開封府衙到楚洛家中也不過十來分鍾的路程,楚潛也懶得再坐轎了,跟在楚洛轎子旁邊悄聲問道:“二哥,怎麽回事?”

“我也不清楚,剛才大哥到三司衙門尋我,也是一句話也沒說,就匆匆忙忙地出來了。”楚洛搖頭說道。

“那大哥去你府邸做什麽?”楚潛問道。

“這我如何清楚?”楚洛說道:“可能是比較近吧。”

就在兩人慢慢猜測之時,一行人來到了楚洛府邸不遠處,機靈的隨從已經跑上前去通知了,門房也趕緊大開中門,隨時迎接轎子進入。

就在這時,一個披紅掛彩的隊伍從右邊走來,鑼鼓喜樂響徹雲霄,走到楚洛府邸門前時忽然聽了下來,擋住了楚汲和楚洛的轎子。

“李七,你來這裏做什麽?”發現隊伍中有自己認識的人,楚潛立即揚聲問道,也有幾分奇,這個李七前段時間被派到貢院執行公務了,怎麽有空來這裏,而且還打扮成這樣子,好像是來報喜的。

“楚推官。”李七喜氣洋洋說道:“小的們是來領賞的。”

“胡鬧,你們來領什麽賞。”楚潛輕笑斥道:“還不快些把路讓開。”

“不用了。”楚汲掀開轎簾走了出來,笑道:“賞錢我已經備好,就看你們是否有理由伸手來取了。”

“自然有理由。”李七笑逐顏開,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綢子的榜單,雙手一展,揚聲叫道:“開封東城,楚名諱質公子,居貢士榜第二百五十一名,特前來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