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的都是自家人,楚洛與楚潛也沒有打算隱瞞,不然也不會當眾談此話題了,而且也是有心培養幾個小輩的政治經驗,聞言相視一笑,正打算開口,卻被人打斷了,一個青衣仆役匆匆忙忙奔進來稟報:“大人,楚學士轎乘已經在外停下。”

“大哥來了,我們一同去迎接吧。”楚洛笑道,招呼幾個兒子,與楚潛快步出迎。

在門外寒喧片刻,在眾人的簇擁下,楚汲來到廳中安然落坐,麵帶微笑,可眉間似乎帶有一絲凝重之色,兄弟情深,楚洛與楚潛自然也察覺出來。

“大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沉默了片刻,楚洛輕輕問道。

“剛才朝堂裏有了些變幻,審官院也忙碌了一會,這才耽誤過來的時辰。”微微一笑,楚汲輕描淡寫似的說道。

“莫非陳相公……。”楚洛與楚潛似有所覺,悄悄地的齊聲呼道。

“不僅是陳相公,如今政事堂上,除了文相之外,其餘之人皆……。”呼吸似乎有些沉重,楚汲慢慢說道:“時局變幻莫測啊。”

“前幾日就聽聞陳相公準備向官家遞交辭呈,沒有想到居然這麽快。”楚洛輕歎了下,問道:“既然陳相公退了下來,那官家任命誰為宰執?”

“文彥博、宋庠兩人為相,龐籍出任樞密使、高若訥任參知政事、張堯佐為三司使……。”楚汲沉吟了下,低聲說道:“這是審官院剛簽發公文,不過按照官家的意思緩幾天再向外公布,你們記得莫要外傳。”

廳內的眾人自然連連點頭,看著其他人一臉凝重的表情,楚質心中有些無所謂,畢竟他現在還是白身,朝廷大事離之實在是太過遙遠,了解一下,當成新聞聽也就算了,根本與他沒有什麽影響,最多也就是與人聊天時增多一些談資。

“大伯,陳相公在民間朝廷都頗有清名,無緣無故的,為何要辭呈?”隨著年紀的增長,或者是受到時下風氣的影響,楚儉對朝廷之事十分熱衷。

“表麵上是因為黃河屢次決口,黃河沿岸百姓流離失所,紛紛逃離家園,加之其它災異現象頻頻出現,而身為宰執的陳相公卻束手無策,隻會邀請一些占卜、方術之士,觀看星象,祈求蒼天保佑,可是這對於災情絲毫沒有幫忙,毫無作為,還有諫官、禦史最近也紛紛上書彈劾陳相公任用非人,唯親是舉,沒有宰相之氣度。”楚汲微笑說道。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麽?”楚儉好奇問道。

“陳相公慶曆任參知政事,五年為同平章事,如今已是皇佑元年,居於相位已經很久了,就算官家有心挽留,恐怕朝中大臣也不會答應。”楚汲笑了下,輕微說道,如果楚儉不是楚家子弟,今日聽到隻會是表麵原因。

“這是為了什麽?”楚儉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但更多的是糊塗。

“不為什麽,這需要你自己細細體會,日後就會明白了。”楚洛微笑插話道,顯然不想讓楚汲解釋得那麽清楚,楚汲也明了楚洛的心思,微微一笑,也沒有言語,畢竟聽人講解遠遠不及自己理會所獲的經驗深刻,官場波詭雲譎,誰人能時時捉摸清楚,哪怕是朝中有人提攜,也需要自己步步經營。

無非就是猜忌罷了,有什麽難明白的,楚質心中搖頭,擔任這麽久的宰相還沒有辭呈,底下的官員想必也等著急了吧,朝廷上的王公大臣可不是民間容易糊弄的百姓黎首,自然清楚什麽天災異象其實與人無關,隻不過是把這當成可以攻訐的借口罷了。

“儉兒,聽說你準備到泰山求學潛修,可有此事?”其實人很多時候都是比較虛偽的,總是喜歡詢問一些已經知道答案的事情,楚汲也是如此,不過這樣往往能更好的交流。

“舉試之後,儉兒自覺得才疏學淺,恐不能進士及第,經胡師指點,儉兒決定到泰山苦讀幾年再回來參加貢試。”楚儉點頭說道。

“嗯,能在少年得意之時做出這樣的決定,比你父親當年要強多了。”楚汲大笑說道,讓楚洛有些尷尬。

“父親屢屢受挫,卻依然不放棄,這讓儉兒心中敬服,引以為榮。”楚儉打了個圓場,斂容正經說道:“儉兒捫心自問,若是換成了自己,恐怕隻會終日消沉,一蹶不振了。”

楚洛聽著舒服,表情也不禁有些許得意,撫著短須連連點頭,引得楚汲和楚潛露出陣陣善意微笑。

“其實求學之事也不必著急,不如參加完來年開春的貢試,知道結果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啊。”楚潛笑著說道:“到時候質兒和玨兒也該參加童子試了,還需你這個做兄長的過來人在一旁予以點撥呢。”

“以二弟和三弟的才學,得中秀才那是輕而易舉之事,況且有三位長輩在,哪裏還需要儉兒指點啊。”楚儉輕笑起來,語氣堅定說道:“至於貢試之難,幾位長輩也深知,以儉兒的才學,就算現在心存僥幸,最後也隻能失望而返,明知如此,儉兒決然不做無用之功。”

“不愧是楚家子弟,沒有讓我失望。”楚汲欣慰點頭表示讚賞:“厚積才能薄發,我相信再潛修幾年,儉兒定然能金榜題名,進士及第。”

“儉兒緊記大伯之言。”楚儉恭敬說道。

“質兒、玨兒,你們兩個也不能鬆懈啊。”滿意一笑,楚汲轉身說道:“特別是質兒,如今在汴梁城也是薄有微名,且莫要以此便驕傲自滿。”

“大伯放心,我定然會以大哥為榜樣,為光耀楚家門楣而刻苦進學。”楚質立刻露出靦腆笑容,誓言保證說道。

“光耀門楣,此言不假。”楚汲楞了下,隨後擊掌讚歎道:“我等讀書為官,不正是繼承了先輩遺誌,使得楚家世世代代長盛興旺嗎,不過,質兒,在光耀門楣之時,你也莫要忘記朝廷社稷啊。”

“不在其位,不謀其事,質兒這樣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楚潛辯解說道,嘴角的微笑漸漸綻放如花。

“有此心思是好事,不過還須多加努力,科舉維艱,不是隨意輕描淡寫幾句就可榜上有名的。”目光瞥向別處,楚洛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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