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了,快點進去向三叔道賀。.***”前院之中,楚儉正在指手畫腳的吩咐府中的仆役忙碌著,聽到楚質的聲音,連忙笑吟吟說道。

“小叔怎麽了?”楚質不明其意。

“升官了。”楚儉笑容燦爛無比:“今日朝廷下發公文,任命三叔為開封府推官,即日走馬上任。”

唐朝時候,節度使、觀察使、團練使、防禦使、采訪處置使下皆設推官,位次於判官、掌書記,掌推勾獄訟之事,宋朝沿襲唐製,朝廷三司下各部每部設一員,主管各案公事,開封府所屬設左、右廳,每廳推官各一員,分日輪流審判案件,相對而言,開封府是大宋京都,推官品佚雖然不高,但是手掌實權,職權極大,而且最為容易晉升。

如今的開封府尹趙概,當初也擔任過開封府的推官,後來外放地方曆練幾年,回朝之後立刻升為翰林學士兼開封府尹,如今楚潛從一方知縣坐到這個較為重要的位置,不僅是升級那麽簡單,也說明朝廷可能有意開始重用了。

楚質一聽,麵露笑容,立即與楚玨快步走進廳中。

“質兒和玨兒回來了。”楚潛微微笑道,顯得那麽淡然,細看之下,便會發現他眉宇之間有一股春風得意之色。

“恭喜三叔步步高升。”楚質拱手施禮,與楚玨異口同聲道賀起來,其實這話也有道理,用了近十年時候,從地方上的一個從九品主簿,升到現在手掌實權的開封府推官,晉升的速度雖然不算極快,對於不滿四十歲的楚潛來說,確實是步步高升,況且四十歲,正是最適合做官的年紀,若是把握住機會,一年連升幾級也不是件奇怪之事。

“嗬嗬,那三叔就承你們吉言了。”楚潛輕笑了下,開口說道:“明日我在官舍設個家宴,你們一定要去啊。”

哪怕是離汴梁城這麽近,可是第一天走馬上任,移割交接的事情繁瑣,自然沒有多餘時間慶賀,楚潛也是忙了大半天,現在才有時間前來通知這件喜事的。

楚質自然是連聲答應,在廳陪楚潛聊了許久,直到楚洛回來,這才返回房中。

開封府衙位於城中西角樓大街與浚儀橋街之間,與兩條街道川流不息的人潮形成鮮明對比,府衙門前顯得有些冷清,十幾個手執棒木,腰別配刀的衙役麵無表情分列站開,透出幾分凜然之氣,在他們的警惕注視下,幾頂轎子慢悠悠的經過府衙前堂大門,越過高厚的圍牆,來到開封府衙的官舍之外。

在中國古代,官吏的住所簡稱官舍,常與官衙挨得很近,古代官員也有妻兒老小,拖家帶口的,走馬上任之時自然就牽涉到一個住房問題,剛開始的時候,朝廷不會理會這種事情的,後來考慮到異地赴任的官員攜帶家眷去外地上任,不能同住官舍得話,便會使官員增加另租房屋安置家屬的負擔,這樣做於公於私都有所不便。

不知是出於皇帝籠絡人心,還是由官員們自己提議的,經過幾個朝代的發展,朝廷慢慢完善了官舍製度,規定由朝廷提供赴任官員的官舍,也允許家屬共同居住。

當然,在開封府,官舍也不是什麽官員都有資格入住的,畢竟大宋朝冗員問題是十分突出的,如今在汴梁城的京官雖然沒有詳細統計過,不過起碼也超過萬人以上吧,這還是沒有計算數倍於他們的吏胥、雜役和衛士。

如果朝廷都一一安排這些人的住宅問題的話,恐怕官舍用地就占了小半個汴梁城,況且有些富裕的官員或者王公大臣,人家或者自己安置家業,或者有皇帝賜予宅田,自然是不屑於住在相對簡陋的官舍的。

官員過多,而官舍有限,所以朝廷幹脆明文規定,隻允許有實職差遣的官員入住官舍,畢竟當初建設官舍的主要原因便是為了官員就近官衙,以方便官員處理公務的,至於那些不夠資格入住官舍,而又得不到皇帝賜宅的貧寒官員,隻有租賃民宅了。

下了轎子,在一個衙役的帶領下,來到了楚潛現在居住的官舍,剛邁進院落,四處打量一番,楚質馬上感覺到這裏要比祥符縣後宅簡陋許多,不過細細一想,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畢竟在祥符的時候,楚潛是一縣之主,當然是住最好的宅子,而如今到開封府上任,雖然是升官了,可是上頭還有幾個上司呢,宅子也自然簡陋了些。

“二哥,你們來了。”聽到消息,楚潛連忙進來迎接眾人來到客廳內。

“剛遷新居,一切從簡,二伯莫要見怪。”這時潘氏也露出明媚的笑容走了出來,見到楚質之後,笑容更甚,連忙吩咐仆役擺上時令鮮果,茶水點心。

“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客套話。”楚洛微笑道:“如今住得近了,以後少不了要多走動。”

“那是自然。”潘氏含笑點頭,表示下歉意,盈盈施禮告退而去,做為女主人,今日的宴會還有許多事情要她處理呢。

“至之,上任之後感覺如何?”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湯,楚洛輕笑說道:“比較之下,是否覺得知縣舒服一些?”

楚洛也是從地方官員做起的,中間也起落過幾次,自然有自己做官的心得,這是有意給楚潛提點幾句,從執掌一方之首,到居於人後,這裏有個心態問題,如果不能調節好,恐怕會有所影響。

“二哥放心,我心裏自然清楚。”楚潛笑了下,認真說道:“趙學士為人耿直不阿,才學淵博,能在他手下為官,是我之幸。”

“至之能如此想便好。”楚洛微微點頭,盼了下廳外,笑著說道:“這麽久了,怎麽大哥還沒有來。”

“不急,過會了應該就來了。”楚潛擺手微笑,輕聲道:“聽聞最近朝堂似乎有些動靜,可能為此耽誤了。”

“父親,三叔,朝堂有什麽動靜?”一旁的楚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詢問起來,作為一個有心仕途的士子,關心朝廷時政那是必修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