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夜裏
繁星點點,清風索繞,難得的涼爽夏夜。
我走到陸雲清身邊,伸出手。在我的腦裏所存放的靈異知識,都說幽靈無處不在而人類無從察知是因為他們不具有實體,無法觸碰。
陸雲清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的這幾天,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我見過他拿取物品,但不知我是否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能握住我的手麽?”我問他。滿心期待。
他抬起頭,猶豫不決的凝望我片刻,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
好涼!他的手白皙、纖細而修長,這樣無暇的雙手,卻沒有人的溫度。
他站起身,探詢地看著我:“莫莫?”我握著他的手呆愣了一瞬,立刻鬆開他自嘲地笑笑:“你的手真冷,剛才居然想用我的手把你焐熱,瞧我多傻!”
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從我們之間掠過,他那一頭柔順的長發紋絲不動,盡管他就在我眼前,卻不在同一個世界裏。
“走吧,去看那個大灶。”我扭轉身朝門外走去,那是在園區樹林裏臨時搭建的。我努力不動聲色地將手放回他的手中,他輕輕地攏指,將它握住。
吳月月抱著八卦鏡、鎮魂鈴聞聲趕來,那臨時搭建的灶台,還多虧了吳月月,不知她從哪裏弄到了柴禾也不知她托什麽人建的灶台,她雀躍跑來掀開灶上的鍋蓋:“看,這口鍋還完好無損,以前我小姨家用來放些冬天存儲的地瓜土豆之類,我已經認真清洗過了。”
“啊!果真如莫莫說的是美男誒,那天我被嚇傻了,沒仔細看,你出場方式太太太嚇人了!”陸雲清無奈地笑著,轉身去取包裹住的紫竹和那堆我們輾轉買來的零散物件。
我問陸雲清我們能為他做些什麽,他說我們隻需燒火就好,因他已是幽魂,不可以觸及明火。
我拉了月月去取柴,用盡各種引燃物質方才點燃了那個大灶。兩張臉布滿煙塵。
“莫莫,你千辛萬苦的東奔西跑,就是為了那隻鬼?”月月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問,表情卻有些奇怪,像是怕什麽,又像是擔憂。拿著鏡子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我眼前晃悠。
“是啊,這是他生前的心願,到死也未能完成。”我笑著說。
“莫莫,咱們從幼兒園起十幾年的交情了,如今你卻偏心向著個鬼,還敢說你不喜歡他?”她舉著木柴敲我的頭。
“我哪有!”躲閃間,無意中抬頭看到陸雲清站在灶邊,他目光深邃地對我看著。
“這些天辛苦你了。讓你一個姑娘家東奔西跑的,我真是過意不去,那些本應是男子……。”
“現在男女平等嘞。”我教育他這個封建製度下的男人。
“男女如何平等?男人生來承擔家業,女子柔弱,怎麽能做同樣的事?況且,誰忍心讓她們吃這樣的苦?”
“憑什麽女人不如男人呢?事事由他們做主?我們也可以打理己的生活,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什麽忍不忍心。你呢,無需多想。”我一副雄心大誌的模樣。
他沉默了,不知我這一番女子翻身論是不是讓他很受打擊?
半晌聽他又道:“莫莫……我不知旁人怎樣看,但勞你這樣為我,我心下不忍。”
“哎呀,這些對我不算很辛苦,你安心吧。”我安慰他。不由地想,在很久以前,原來女子可以不必那般操勞,真是受寵。
“若有來生可以報答,我一定不會讓你受苦。”他似在下個決心。
一時間,我呆愣住了,不知如何應他這句話。他說來生要來報答我,那麽確鑿有力,像誓言一般。
“不是說鬼投胎都要喝孟婆湯嘛?”月月的話飄來。
我沒有想月月聽沒聽到剛剛的話,隻是暗自惆悵。
“這……莫莫放心,我定然不喝那孟婆湯,記得前世種種,回來找你。”
不知在夜裏他是否可以看到我的模樣。月光下,我的臉似被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