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宇看了看時間,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會兒,但也不久了,他就直接朝著教師休息室走去。

走到四樓樓梯口,米蓋一群人正聚集在這裏說說笑笑,米蓋一看到舒宇,立刻揚起一個極其諷刺的笑容,大聲說:“聽說有人沒人理會,就跑去跟三安交朋友?”

他的一個同伴立刻捧哏:“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弱者跟弱者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嘛!”

舒宇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在心裏歎著氣。怎麽能這麽幼稚呢……他想起了昨天欺負三安的那個婁與天,這兩個人實在是頗有些相似啊……都十七歲了,一畢業就將踏入社會的年青人,怎麽還會糾結在這種事情上?

他平視著前方,淡定地走了過去。這平靜的態度像一把刀子一樣,一下就把那群人的氣焰切去了一大把。米蓋的一個同伴動了動身體,想走過去拉住他,但這可是在教師休息室門口!即使他們再囂張,也不敢在這裏動彈一下。

他偷偷地覷了一下米蓋的臉色,咋了咋舌頭。米蓋的臉色又青又紅,眼神極其陰鶩,死死地盯著舒宇的背影,好像要盯出一個洞一樣。

這實質化的殺氣舒宇感覺到了,有些頭疼地扭了扭脖子。還是要想辦法解決一下啊……自己要做的事情這麽多,怎麽能被他給耽誤了?有這種可能也不行!

在心裏琢磨著處理辦法,他站在教師休息室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一個爽朗的聲音叫著:“進來!”

他推門進去,與上次的安靜不一樣,教師休息室裏坐著四五個老師,有兩三個圍在沙發旁邊相談甚歡,其他幾個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見舒宇進來,頭也不抬一下。

舒宇禮貌地向他們點頭,輕聲問道:“請問杜老師在嗎?”

“杜老師?杜仲子?”還是那個爽朗的聲音,這是坐在沙發扶手上的一個男老師,個子不高,嗓門卻不小。他嗬嗬地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學生來找杜仲子呢!你膽子不小哇!”

舒宇微微一笑,禮貌地說:“杜老師講課深入淺出,我很喜歡,有一些問題想問他一下。”

爽朗的男老師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喂,杜仲子,聽見沒有,沒想到你也有這種人氣呢!”

杜仲子坐在靠窗的桌邊,聽見舒宇的聲音,早已站了起來,沒好氣地看著這個人,不耐煩地說:“你少說兩句會死嗎!舒宇,你跟我過來!”

舒宇向他們點點頭,快步走了過去,跟著杜仲子走進左邊的一個小門,原來裏麵還有一個小房間,四臂都是書架,擺滿了各種紙質的資料和書籍,旁邊還有兩張椅子和一個小幾,明顯是一個資料室。

舒宇驚奇地四下張望,在一切數字化的今天,像這樣的資料室極其少見,而且極其昂貴。第七中級學院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而且就這樣大喇喇地放在教師休息室旁邊,簡直暴殄天物。

杜仲子卻習以為常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抬了抬下巴,向舒宇一示意,問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舒宇戀戀不舍地回頭,強抑住拿本書翻看的念頭,問道:“我想問下,杜老師練習那套拳法有什麽感受?”

杜仲子咳了一聲,說:“我知道我欠你個人情,你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摸角!”

舒宇有些尷尬,杜仲子看見他的臉色,撫了撫額頭,抬眼說:“不好意思,我說得過分了一點。我就這脾氣。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跟我客氣,有話直說就行了!”

他向著舒宇一示意,舒宇坐了下來,整理了下思路,說:“我發現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學生。”

杜仲子沒有接話,隻做了一個詢問的表情。

舒宇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應該怎麽把這件事情說出來,這時候開了口,接下來的話也比較流暢了:“二年七班的安德烈耶夫同學,能力比較弱,隻有一級。他能在身體的表麵形成一層甲殼……”

杜仲子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學生,他以與舒宇完全不同的方式在老師裏很出名……但他跟三安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也僅止於聽過名字而已。

舒宇遲疑著說:“因為某些緣故,這兩天我跟他走得比較近,我試探了一下他的能力,發現他可能被搞錯了……他的能力可能被理解錯了……”

“哦?”杜仲子產生了一點興趣。現在對變異及異能的研究處於極其粗淺的狀態,因此,對能力的種類判斷更是模糊,一半靠機器的檢測,一半靠測試員的觀察。

“那你覺得他應該是什麽樣的能力?”杜仲子有些漫不經心……隻有一級的能力,即使弄錯了也沒什麽特別要緊的吧……卻被舒宇接下來的一句話嚇了一大跳——

“老師,他身體表麵的並不是甲殼,而是空間斷層!”

******

舒宇離開後,杜仲子的身體往後一靠,皺著眉頭看向窗外。

早在人類還沒有獲得異能的時候,就有各種各樣天資的差別。譬如有些人天生就對數字特別**,有些人具有音樂的天分,有些人格外擅長交際……等等。

起初,人類以為這是大腦的某部分發育問題,但到現在,人類對腦部的研究已經到達某種程度,發現腦部對天分有影響,卻並不是絕對性的影響。

異能也是如此。大部分人的異能能力都是各種形式的擬態,三安之前誤以為的全身甲殼就是最常見的一種。遲傳樂的控水能力、謝亦丹的控火能力、舒宇自己的意念力相對也算常見。

但也有少部分人得到的能力極為罕見,這其中可為代表的,就是三安這種的空間能力!

這是一種強大而有力、用途繁多、發展性極強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它對其它方麵的科技研究有著極強的促進作用。譬如現在慢慢步入實用階段的空間技術,就是在空間係異能者的幫助下逐步實現的。這種超出人類智力的理解,即使是智力進化者也無法獨力完成。

所以,即使是像三安這麽弱小的能力者,如果真的能夠判斷他是空間係的,他的價值、以及在學校的地位都會有截然不同的變化!

但舒宇是怎麽會發現三安被錯判的呢?他又是如何判斷出他有可能是空間這一極其稀有的係別的呢?

對於這個聰明優秀卻又低調的學生,杜仲子越發覺得好奇了。

*****

午休時間,杜仲子頗有些心急地到了那片小樹林。

兩名學生已經提前到了,三安正擺出一個古怪的下蹲姿勢,一臉痛苦折磨,卻並沒有反抗的意思。

舒宇也在旁邊擺出同樣的姿勢,顯得輕鬆自如,還不時指導著對方。

杜仲子沒有立刻過去,站在一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這個姿勢看上去是用來訓練下盤的,但是其中一些微妙的變化又同時鍛煉了全身的協調能力。它似乎跟舒宇教自己的那套拳法是同一個係列的,但更加基礎。

他把其中的各種關竅暗暗記在心裏,漫步走了過去。

舒宇似乎已經發現了他的到來,若無其事地收勢站了起來,平靜地施了一禮。三安一見到杜仲子,立刻跳了起來,但他早已站得腿腳發麻,一個沒站穩就狼狽地摔倒在地上,臉孔漲得通紅。

要是平常的杜仲子,早就不耐煩地出言嗬斥了,但這時他隻冷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三安,仔細地觀察著他。三安並未使出能力,他絲毫也沒有看出不同,等到胖子站起來,他才疑惑地看向舒宇,問道:“你怎麽發現他不對的?”

舒宇輕咳一聲,說:“嗯……上次我跟三安打過一架,三安施展能力時,我用自己的力量進行了一些試探。”

上次……三安出了一身的冷汗,上次那個錘子雖然小,但持續而穩定的敲擊帶給他的威脅感,至今想起來也令人毛骨悚然!他悄悄地擺好了馬步的姿勢,眼觀鼻鼻觀心,耳朵仍然豎得高高的。

“當時我就有一些奇怪的感覺,當擊碎三安的屏障時,那些碎片並沒有被我的意念力所影響,而像是把它化掉了一樣……”舒宇攤了攤手,“隻是一種感覺,我也不是很能確定,所以請老師你來看一看。”

感覺這個詞實在是非常的模糊,尤其對於空間力量而言,由於經常會超出人類認知的範疇,所以根本就無法用常規語言來表達。所以舒宇這樣的解釋也還在情理之中。

杜仲子點了點頭,轉向三安說:“用一用能力看看吧。”

三安早已從舒宇含糊不清的言辭中猜出了他的判斷,心中狂喜,一聽杜仲子吩咐,立刻響亮地回答了一聲,屏息凝神,那層淡黃透明的甲殼比平時更快地出現在了身體周圍。

杜仲子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三安的甲殼,舒宇清晰地看見,一圈無形的漣漪從他們接觸的地方一圈圈地擴散開來,但漣漪的兩側卻波平浪靜,毫無變化。

隻輕輕一觸,杜仲子就朝著舒宇點頭,肯定地說:“你猜得沒錯,他的確被錯判了。這的確是空間斷層沒錯!”

三安瞪大了眼睛,雖然之前舒宇也有告訴他,但舒宇畢竟隻是一個學生,現在得到杜仲子這樣一個強大老師的肯定,三安再度感受到了驚喜的衝擊!

接著,杜仲子輕咳一聲,又拋下了一個炸彈:“既然這樣,也算是很有緣份。安德烈耶夫同學,你願意當我的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