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泰旭聽完後,大聲的應了聲是,警衛三連的楚江也是原毅軍的老二代,與那個跟趙碧琳解除婚約的是堂兄弟,都跟趙泰初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劉銘九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對,自己這麽做會不會成功。但是如果趙泰初能夠陣前起義,那自己就不必再擔心在公私之間的難做了。如果他不起義,那轟死他自己也是沒辦法的。戰爭,沒有親情可言,戰場,沒有感情可講。

第三輪炮火就在劉銘九思緒跌蕩之時展開了。而讓眾人突然一振的是,在趙泰初突圍那個方向的正前方,此時突然出現了一隊騎兵,呐喊著殺向了趙泰初的部隊。劉銘九從望遠鏡裏看到了幾麵自己熟悉的旗幟,拍了下大腿笑著對身邊的王伯勇等人大聲說到:“好啊,好啊,冀北三路的兄弟們果然是神出鬼沒,居然跑到南麵去了,哈哈。好樣的。”

原來出現在趙泰初正前方的,正是劉銘九戰前也派了人去通知前來參戰的冀北長城一帶的山中匪幫。他們趕到趙家村的時候,剛好碰到羅希良。羅希良可不知道劉銘九為什麽東、北、西都派了兵,惟獨不派人去南麵埋伏,所以就讓這三路人馬急行軍趕到了正南方。剛好截住了趙泰初等人的突圍。

炮彈不斷的在身邊爆炸,正麵還有大約六、七百的騎兵下了馬後就地變成了步兵再狙擊。趙泰初躲在被炮彈炸倒了的一棵大樹下,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不禁也開始想起了童年時一家人的快樂,想起了弟弟妹妹和父母少年時對他的期望。可現在自己,已經很顯然的難逃這一死了,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後,家人會不會還記恨自己從前的那些過錯,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後,家人們會不會痛苦和想念自己?此時的他已經開始絕望了,麵對如此強大的炮火攻擊,他沒有自信可以再逃出去,即使逃出去,曹錕不斃了他這個第一次上戰場就把一個團打沒的團長就已經算是萬幸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之將忘,其心也良。

關從德眼見三個團衝到南麵,立即就被猛烈的炮火炸的抬不起頭來,又在正前麵突然出現了一支狙擊的部隊。雖然他也開始絕望,但是畢竟是在直皖戰爭和多次軍閥混戰中走過來的,還是下達了命令:“讓咱們的炮營不管敵人的炮火多猛,死也要把炮架起來給我朝南麵轟,務必給我打出一個豁口來。”

幾分鍾後,早已經被十八旅的炮火打猛的直軍炮兵才重新集合起來,但他們卻已經很難形成有效的覆蓋性攻擊了。六十門英國人賣給曹錕的野戰炮,經過奉軍的兩輪轟炸,現在能用的隻剩下不到三十門,而且炮兵營的官兵也被炸死了大半,真正能打響的野戰炮,其實隻剩不到二十門。

“老總,他們也把炮兵重新整合起來了。”王伯勇跑到了劉銘九的麵前,指著三營子裏那些直軍炮兵向劉銘九報告到。

劉銘九將望遠鏡也轉向了那些直軍的炮兵,冷冷的笑了一下:“現在才想起來以炮對炮,真不知道這個關從德的軍校是怎麽上的。命令教導大隊第二營、第三營,立即調整目標,將他們的炮營給我炸平咯。想跟我對著打*炮,跟我比火力?我就陪你玩一玩。”

王伯勇跑著離開劉銘九幾分鍾後,在後方不遠的教導大隊兩個炮兵營就絲毫不客氣的對著三營子裏直軍的臨時炮兵陣地,展開一輪猛烈、凶狠的轟擊。直軍那些炮兵,剛把炮位調整好,還沒等打出去裝彈手已經抱在手裏的炮彈,就隻見到滿天黑壓壓的炮彈呼嘯著朝他們飛來。伴隨著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直軍的大炮、直軍的炮兵,沒來得及再做任何反應,就被炸上了天。有幾發炮彈,不偏不倚的正落進了直軍炮營的軍火隊中,將直軍的那些炮彈全部引燃爆炸的殺傷力,遠遠比奉軍帶來的轟炸更加猛烈。

關從德看到了自己的炮兵還沒等發射,就被奉軍一陣轟炸給連窩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是馬上又竄了起來,朝身邊那個已經衣服被炸的稀爛,卻命大沒死的副官喊到:“立即下令,所有部隊集體南衝,不顧犧牲、不計傷亡,全裏向南突圍。”

副官將命令傳出去後,直軍各部,包括關從德的警衛營,也再沒了躲避和等待時機的心情。紛紛跳出了各自的藏身之地,冒著猛烈的炮火,端起槍向著正南方向呐喊著發起了垂死掙紮一樣的瘋狂衝鋒。

楚江和趙泰旭此時已經穿插到了南麵的陣地上,與冀北三雄的隊伍匯合到了一起。警衛連一個班就一挺輕機槍的火力,在陣地上迅速的構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網。而四架馬克沁重機槍,也在進入陣地後,迅速找到了最佳射擊位置,吐起了火舌。

趙泰旭在衝上來的直軍中努力尋找著自己已經一年多再沒過的哥哥,找著那熟悉的身影。很快,他看到了正在匍匐著,由幾個部下保護著向陣地爬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大聲的喊了起來:“哥,讓你的部下暫時停止衝鋒吧。你們是衝不過去的。九子說了,隻要你投降,你和你的兄弟們都會活下來。九子願意保你再帶一個團,哥,別打了,這些都是咱們建昌的子弟啊,誰也不願意殺你啊。哥……”

“咻……噗”一顆子彈打進了正在喊話的趙泰旭的肩膀。陣地對麵的趙泰初看的很清楚,也大聲喊了一聲:“小弟……。”但是他的聲音卻很快被機槍的怒吼和炮彈的爆炸聲掩蓋了下去。

楚江一見趙泰旭肩膀中槍,立即憤怒了起來,端起了一挺輕機槍,在戰壕裏直起了身子,大吼著將機槍裏的子彈掃向了還在向陣地瘋狂衝鋒的直軍:“媽了個蛋的,來吧,傷我兄弟者,必殺之。”

他的一聲喊,整個陣地上立即響應了起來:“傷我兄弟者,必殺之。”這是警衛營的八大營訓之一。“不聽勸告頑抗者必殺。”這是冀北第二路人馬的口號之一。“擋我生路截我生機者、必死。”這是冀北第一路的口號。“隻有戰死的魂,沒有逃跑的人。”這是冀北第三路的喊聲。整個陣地上的官兵們都瘋狂了,正個前沿陣地都在被鮮血澆灌後沸騰了。

聽到那些或淒厲、或高昂、或雄壯、或悲憤的怒吼聲,正在衝鋒的直軍官兵們,就連帶兵多年的耿學重也愣了一下,喃喃的在嘴邊說了一句:“這都是什麽部隊啊?難怪人家說東北兵、東北虎啊。”

關從德也聽到了陣地上的呐喊聲,也不禁怔怔的停住了前衝的腳步,低聲的說到:“這是一群什麽兵啊?難道今天我真的就要兵敗於此嗎?”

炮火突然停了,直軍的官兵突然聽不到奉軍打來的炮彈那呼嘯的聲音,不禁都停止了前衝的腳步,抬頭納悶的看了看天空。可沒等他們休息過來,西邊就出現了一隊騎兵,呐喊著向他們衝了過來。一個個騎兵在馬上熟練的發射出了一發又一發的子彈,每顆子彈飛到直軍的那散亂的隊伍中,都會帶出一聲淒慘的叫聲。齊全派出了自己妻子哈斯巴拉的堂弟哈斯巴特,帶著一個騎兵營,很快就衝到了直軍的麵前。手中的槍挎到了背後,抽出了腰間的馬刀,剛一到最近的直軍麵前,迅猛的一刀落下後,立即帶出一聲被砍倒直軍的慘叫聲。

在炮火停止、騎兵團出擊的同時,原本狙擊在陣地上的冀北三路人馬也迅速的和警衛連一起跳上了戰馬,怒吼著向著正對麵的直軍發起了返反攻大衝鋒。直軍看到剛才還被自己這一方壓製在戰壕裏的奉軍,竟然跳出戰壕後,跑到陣地後方騎上戰馬衝向了自己。隻一愣神的工夫,那些奉軍已經殺到了他們的眼前,舉起步槍、大刀想要反抗,可又怎麽是騎在馬上那群凶神惡煞一樣的士兵們的對手呢?頓時,整個南陣地戰場上,被呐喊聲、怒吼聲、慘叫聲、哭聲給掩蓋了。

遠處的劉銘九見到已經衝到了一起,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轉身從警衛員的手中接過了已經跟了自己三年的那匹戰馬“玉麒麟”,跨到戰馬上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眾人,下達了命令:“命令長城九路,直屬預備隊,集體正南方,衝鋒。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無敵山前軍、誰與我抗衡。”“狹路相逢勇者勝”“隻有戰死無逃兵。”各種喊聲迅速響徹了四野,所有的部隊都向著南麵的陣地發起了衝鋒。

其實劉銘九還想繼續用炮火殺傷敵人,但是當看到騎兵團和冀三路發起衝鋒後,他已經很清楚了,不用再浪費炮彈了。那裏的直軍能剩下三千都是上限,而且大多數也都是帶傷的殘兵敗將。從望遠鏡裏看到他們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全麵進攻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劉銘九一馬當先,衝進了敵陣後,抽出了自己那把戰刀,左右翻飛之下,立即就將兩名舉著刺刀迎向自己的直軍砍翻在地。再一回手,將一個騎在戰馬上的直軍軍官整條右臂砍的飛向了天空,手卻不停,一刀刺進了那名正被疼痛弄的淒叫不已軍官的胸膛。

幾分鍾後,齊全在接官廳和趙家村的羅希良配合下,將衝向他那裏的直軍全殲後,也帶著騎兵第八團的其他部隊,衝進了三營子南的戰場之中。不到二十分鍾,直軍中開始在“繳槍不殺、優待俘虜。”“投降免死、頑抗必殺”的呐喊聲中,開始不斷有人舉著刀槍跪在了地上。一人行、百人效,很快直軍就由三三兩兩的跪地投降,變成了一片一片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