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宣聽孫從周說完,在身邊副官的手裏接過了一遝銀行本票交到了剛站起身的劉銘九手中。孫從周接著又說了起來:“現在你們連建製也亂了,我們商量以後,決定讓張化代理你們四連連長,你代理連副兼二排長,從保安團裏任你們選人補充兵員。再給你們連多配二十枝漢陽造和三把大肚匣子,讓你們連擴大到一百二十人。排長和排副人選你們明天給我送團部去。”

“是。”劉銘九聽孫從周說完,一個標準的立正後敬了個軍禮,接著說到:“謝謝團長、參謀長和團副的栽培,標下一定好好幹,幫著張連長盡快把四連的元氣恢複過來。”

“行了,我走了,你小子老實給我在這好好養傷吧。外麵的事讓你手下的兄弟去做。佟全、騾子,你們倆給我看好這小子,近期別讓他出去上街了,這夥土匪肯定有哨子跑了去給王小辮子報信的,別讓他們把小九子給報複著。”孫從周微笑的站起身,邊說邊走出了劉銘九的房間。

其實康大宣剛才給劉銘九的銀行匯票,就是羅希良交上去的那些裏的一部分。北洋軍的懸賞是層層扒皮的已經是人所共知,其實劉銘九早就知道孫從周公布的懸賞金額,其實是熱河督軍薑桂題那開出的一半,所以才會這麽快就拿到了賞錢。但是自己也沒必要去爭什麽,適者生存,已經形成的規矩不是自己想改能改的了。接過銀行匯票,將孫從周等人送出了自己的營區後,劉銘九回到自己的房間,讓佟全去把另外的一個班長武同進叫到自己的房間來。

佟全走出房間後,羅希良幫劉銘九躺到了炕上後,笑看著劉銘九說:“九子,這下你可小發了一筆啊。還能升官,以後咱們兄弟的腰杆也能更硬了。”

“硬個屁股,才升半格而已。“劉銘九一臉不在乎的看也不看羅希良:“你交上去多少?沒傻到全如數上交吧?”

“我有那麽傻嗎?”羅希良一臉奸笑的看著劉銘九,接著說到:“交上去的是八千塊,我這還留下了四千八百塊呢,咱們兄弟拚命拿回來的,我能傻的全都送給上麵那些人嗎?”

“哈哈,不錯。”劉銘九聽完笑了起來。這個時代的軍隊就是這個樣子,軍閥的部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真正的清廉和上下一氣,一群在家沒飯吃的人,迫於生計進軍隊為什麽?無非就是錢、權、地位等等,這些可以改變他們人生的東西而已。想要在這個時代站的住,活下去,要麽有錢、要麽有槍,兩者都有的是爺,什麽都沒有的隻能任人宰割。所以劉銘九已經在看清楚自己身在的這個世界後,也開始變的隨波逐流了。

佟全這個時候也把武同進找到,兩個人一起走進了劉銘九的房間。這次剿匪,二排一班全班因為跟劉銘九上了樹,死了八個,其他兩個班卻傷亡並不大,所以武同進是全排未負傷的幾個幸運兒之一,進了房間立即一個立正:“武同進報到。”

“都坐下吧,團長剛才已經正式下達了讓我代理連副的命令,張化接連長,也就是說現在咱四連將要提起來三個代理排長、三個代理排副和接替你們班長的一茬班長,找你們來,就是溝通下意見。”劉銘九看了看跟自己同歲,也是18團二代子弟兵的武同進後說了叫三人來的目的。

“那玩意還商量啥啊?張化當連長,他們排至少得占倆排長的位置吧,咱們排騾子本來就是排副,你升上去了,他自然接替了,排副你讓小武子接吧,他腦袋比我靈光、槍法也比我準,還機靈。”佟全聽劉銘九說完,第一個表了態。

羅希良端過一杯茶水,聽佟全說完後接過了話:“如果九子是你那樣的想法,就沒必要讓咱們來商量了。”

“九子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吧,你說完咱們兄弟三再一起跟你想辦法。”武同進也是個上了國中以後,被家裏老人給拽進的18團補充兵員。平日裏就能寫會說,遇事機靈圓滑,作戰的時候也很機敏。

劉銘九看了看三人,也沒必要藏什麽,於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張化當連長靠的是排資論輩,但是他手下那些人要麽四十來歲了,要麽就是剛進來的新兵蛋子,咱要讓他們占了大權,以後這四連就得跟那些保安團沒什麽區別。所以我的想法是,騾子去接別的排長,小武子去別的排當排副,老佟你代理咱們排排副,在讓齊全、孟達山、尹寶山接咱們排的三個班長,把關玉堂、韓義、吳言明、鄧輝武他們四個也派到別的排去當班長,這樣以後咱四連才能按咱們的想法走下去。”

“可老張頭會同意嗎?”一邊的羅振良聽完,疑問寫滿了他那張黝黑的臉。

“嗬嗬,不容他不同意,咱那不是還留下一部分銀票嗎?晚上你就陪著我,先去王營長那,再去團部找左團副、康參謀長、林副官和寧連長那,從上麵往下壓,不由老張大叔不同意我的提議。”劉銘九陰沉的麵露奸笑的說出了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

四人很快就商量好後,三人各自回了營房。當天晚上,劉銘九、羅希良又帶上了武同進,三個人一個晚上跑了六個地方,營長王清泉、營副蕭澤各接了羅希良的兩百塊,團副左振元、參謀長康大宣傳各拿了劉銘九的五百塊,孫從周的副官林幼峰、警衛連長也都收下了武同進送去的三百塊。一直跑到後半夜,三人才返回自己的營區。

也已經接到了孫從周當麵任命的張化,此時才後知後覺的把他的左膀右臂們召集到了一起,商討誰來做什麽職務。但是卻忽略了最大的一個關鍵,就是這個軍隊和外麵的官場一樣,錢不是萬能,但是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他那個排所有的人把錢都湊起來,也比不上現在的劉銘九財大氣粗。

一晚上砸出去兩千塊,劉銘九也不是隻是想控製這個連隊那麽簡單。躺在炕頭上的劉銘九,開始盤算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麽走了。在這時代,錢和槍是保命的資本,現在自己手裏還有剩下的共計四千四百塊,怎麽運用這些錢,讓自己得到更大的資本,也就成了劉銘九思考的費神之事。

之後的幾天時間裏,劉銘九和張化都在這種明裏仍然叔侄相稱親熱的很,暗中卻彼此想盡一切辦法想讓自己的嫡係來上位。在勾心鬥角中度過。張化和他的部下,畢竟都是18團的老人,所以走起關係來也很有勢力。但是卻到了關鍵人物上,都碰了軟釘子或者摸棱兩可的回複。

到了兩天後的一大早,張化剛爬起來,正在洗臉的時候,就被警衛連長寧德叫到了四連連部內。劉銘九早已經坐到了一邊,而原來趙正一的辦公桌後麵,赫然坐著參謀長康大宣,旁邊是營長王清泉和蕭澤。

“現在宣布任命:張化,晉升上尉軍銜,升任第四連連長;劉銘九,晉升中尉軍銜,調任第八連代理連長;羅希良,晉升少尉軍銜,調任第八連代理連副;武同進、佟全、齊全三人晉升準尉軍銜,調任第八連排長;、孟達山、尹寶山、韓義晉升上士軍銜,調任第八連排副;關玉堂、梁盛初、周之默、丁紹權、王伯勇、劉繼、劉成烈、潘翊雙、張存泰晉升上士軍銜,調任第八連班長;劉江山、楊樹森晉升中士軍銜,調任第八連班副。”康大宣麵無表情的宣讀了團部最後的決定。

驚訝的不隻是張化,劉銘九也被這個任命書給驚的呆住了半晌。康大宣看著二人,淡淡的笑了一下:“你倆別那愣神了,八連前天也去跟朝陽那邊的16團配合剿匪,結果給人家把全連給一個伏擊打的隻剩二十一個傷兵。連長、連副、排長、班長被人家殺了個精光,所以團部決定把二排十八勇士一起調去,和小九子一起重組三營八連,調歸第三營孫從禮營長節製,四連就交給老張來重組擴編。”

劉銘九先回過了神,明白了這是團裏的權衡之際。自己代表的是18團二代兵,又有大把銀票開路,這些人接了自己的錢不給自己個連也說不過去。而張化代表的是18團元老派勢力,論資格、講輩分在這個時代軍隊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所以團裏如此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可張化那就犯起了難了,二排全排調走,他這就等於少了一隊不小的精壯力量。留給他的都是些三十五歲以上老兵和十八歲以下新兵,戰鬥力也就隨之降低了一大節。於是看著康大宣先開口問了起來:“參謀長,二排再調走整個排,四連可就隻剩下三十多不到四十個人了。不知道四連的兵員補充,團裏怎麽安排呢?”

“這個團長已經想好了,你和小九子都到保安團裏去招人,你四連的人數和武器上限是一百二十一人,八連新建,小九子你經驗不多,所以你那個連的建製是一百人以內,人員你們從保安團隨便抽,也可以自己想其他的辦法。團長的意思很明確。給你們槍,給你們軍餉,人員把保安團當你們的預備隊隨便去挑,隨便招。”康大宣見張化說完,將孫從周的意思明確的告訴了二人。

“參謀長,八連是不是就是駐守玲瓏塔的那個連啊?外派的連隊,這個,小侄能行嗎?”劉銘九想起了三營都是負責縣城外麵,北邊的幾個鎮的駐防的,看著康大宣問到。

康大宣看著劉銘九驚疑、沒有自信的眼神,臉上露出了調侃的笑:“你小子也有怕的時候?殺胡子的時候那股勁呢?不用擔心,你去重組八連,但是暫時不讓你監管地方上的其他事務,隻管重新練出一個八連和防禦好玲瓏塔一帶的安全就行了。不過你的任務也不輕,草場那邊經常過來蒙古人的騎兵馬匪騷擾,帶頭的是個叫哈斯巴拉的人,那個人長年都戴著麵具,十分神秘。他們那票人馬大概有兩百多騎兵,但是到咱們這邊的時候不是很多,建平和淩源是他們劫掠的主要地區,所以你不用太擔心,隻管帶好新八連就成了。”

整排晉升,還派了一個獨自掌管兵權的位置,並且把自己的嫡係全部一起調了去。雖然聽說有蒙古騎兵的馬胡子會偶爾騷擾,但是劉銘九已經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