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齊了,左振遠將各連連長、排長一起叫進了娘娘廟。眾人落座後,左振遠指著牆上的一幅地圖開了口:“這次咱們必須將這夥胡子徹底打沒,前幾天他們敢衝進喇嘛洞,青天白日的殺保長、滅大戶,簡直就是要翻天了,所以團長讓我來帶各位兄弟進山,必須剿滅、絕不姑息。下麵讓沈參謀給大家說下作戰計劃”

左振遠話音剛落,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一個佩帶中尉軍銜的青年軍官站了起來,走到了地圖麵前:“這夥土匪的頭目叫‘孫二炮’,脾氣十分火暴,但是他有個很好的師爺,是他的大舅子‘大西葫蘆”張西成。這個張西成參加過老毛子和日本人的戰爭,比較善於用計謀。上個月26團進攻他們,張西成連續玩出了夜襲指揮所、偷襲糧草隊、死士炸軍火運輸車的三板斧詭計才讓26團慘敗而歸。所以咱們這次行動,必須注意補給的安全和夜晚的防範”

年輕軍官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眾人接著說:“團部製定的計劃是:第四連趙連長,帶你們連開到老李家那個屯子,從西邊上山後,在西四梁子設好埋伏圈,準備伏擊。第六連杜連長,帶你們連開到喇嘛洞,從東南進山後,到東三崗子和東溝塘子一帶守侯。保安團第八連繞到後山,第五連繞到東崗子下,第七連繞到南坡,同時發動進攻。打響後隻要敵人接火立即放火燒山。全力將他們逼著走錐子山一下來西邊陡峭的山路逃生,然後各部尾隨其後與四連在西四梁子最後將他們殲滅。現在團部直屬炮兵連應該已經到了喇嘛洞,將給各位強有力的炮火支援。“

年輕軍官說完,看了看左振遠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左振遠站了起來:“各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如果他們硬往東邊或者後山衝怎麽辦?他們可都有馬。”保安團擔負後山攻擊的連長說出了他的顧慮。論裝備、論訓練素質,保安團可跟正規軍有不隻是一點的差距,這次讓保安團擔任主攻,任誰都能看的出來這是讓保安團當炮灰,所以那個連長很是顧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炮兵連重點轟擊完他們的山寨後,炮火將全部分散轟炸東、南、北三個方向,他們往後山突圍就會不用你們打,炮兵就夠他們受的了。”左振遠看著那個連長解釋到。

“那他們的迫擊炮、輕重機槍怎麽辦?26團可就吃虧在這綹子胡子武器厲害上了。”另外一個保安團連長也開了口:“我們保安團可每個連都沒機槍,跟他們這樣硬拚我們能占著便宜嗎?”

“不是讓你們去拚命,是讓你們去放火,這都不明白嗎?“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趙正一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頂了那個保安團連長一句後,轉身對左振遠說:“團副您的意思是,讓我們四連做實際上的主攻擊吧?那能不能把六連的機槍排暫時給我們,要不就我們那幾挺機槍,恐怕很難擋的住一群騎馬拿機槍的家夥吧。”

左振遠看著趙正一想了一下:“恩,可以,把六連的機槍排調給你們四連。這樣火力上跟‘孫二炮’也就相差不遠了。別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沒?”

眾人都不再說話,左振遠剛要下令,劉銘九卻站了起來:“報告團副,標下有話要說。”

“噢?你小子要說什麽?說吧?”左振遠看著這個已經讓所有看法大變的娃娃排長,雖然臉上看上去仍然毫無表情,但是眼神裏卻帶出了笑意。

劉銘九整了整軍裝,也走到了地圖前,然後指著地圖說了起來:“這裏、這裏、這裏,敵人都有可能憑借騎兵對步兵的優勢,強行衝開我軍封鎖線。所以我建議先派人在這三個點挖掘陷阱、設置障礙、小範圍縱火以避免敵人識破我軍的打草驚蛇、甕中捉鱉之計。請各位長官考慮。”

“恩,不錯。”左振遠聽完劉銘九的話,投來了讚賞的目光:“那就這樣,四連在戰鬥打響前先隻留機槍排在預定方位,其他三個排到這三個點上挖陷阱、設障礙、埋木釘排後縱火迷惑敵人再返回預定地點。其他人還有什麽意見沒?”

眾人更加都沒了話說,而左振遠、杜有山、趙正一也都用一種欣喜帶著驚奇、讚賞藏著關愛的眼光看了看劉銘九,不隻是行為、處事上,現在居然來作戰的思維上居然也跟一個月前完全不同了。這個他們眼裏的18團的二代子弟兵,能有這樣的進步和變化,自然是很高興和欣慰的。畢竟這支部隊的朋親觀念從建立之初就很強,因為起家的時候就是靠父親拉兒子,哥哥拽弟弟、朋友拉朋友的方法發展出來的部隊,各種關係在這支部隊糾結。

娘娘廟作戰會議結束後,所有參戰的部隊都迅速的行動了起來。劉銘九帶著二排先到西二梁子和西三梁子(梁子-山岡的意思,東北方言)之間挖了三十個陷阱,放倒大樹堵住了一個可能讓敵人竄出去的山溝後,在山溝裏再加上一把火後,迅速的返回了西四梁子指定的四連集結地。

就在二排和其他兩個排都返回西四梁子後不到十分鍾的時間,錐子山三個方向見到西邊火起也槍炮齊鳴起來。打了大概半個小時後,就見錐子山東、南、北三個方向也燃去了熊熊的大火。整個錐子山在這個下午沸騰、喧鬧了起來。

“排長,這槍聲越來越近了,敢跟我比一會誰撂倒的多不?”羅希良在臨時挖掘出的戰壕裏爬到了劉銘九的身邊,用胳膊肘輕輕頂了下劉銘九說到。

“怕你不成,但是咱們這樣鑽戰壕裏,胡子不到20米範圍內都看不到啊。不行,一班長,帶你的班跟我上樹,要不胡子不到咱10米範圍內咱都不見不著人。”劉銘九望著前方槍聲傳來的地方,不見任何人影走進視線,卻隻看到密密麻麻的大數已經擋住了視線。看也不看羅希良。說完馬上翻起身,飛快的爬上了戰壕旁邊的一棵大樹。一班的戰士聽了排長的話,也各個都飛快的爬上了周圍的大樹。

“他媽的小九子這小子這有出什麽妖蛾子這是?不遠處的趙正一看到劉銘九帶著一個班的戰士爬到了樹上,低聲的對身邊的連副李年新說到:“好好的戰壕不呆,爬樹上幹什麽他娘的什麽?”

“誰知道了,這小子從救團長摔完以後,完全變了個人。”李年新也看著不遠處,已經站到兩個大樹分叉處,又折斷些小樹枝塞到自己身邊的劉銘九輕聲的說到:“不過這小子最近的表現倒是很好,腦袋好象突然靈光了很多,隨他吧,反正也不能出什麽事,地上還這麽多人呢。”

突然,盯著劉銘九的李年新和趙正一看到劉銘九向下麵揮了下手後,劉銘九拔出了那把大肚匣子朝下麵就是連續三槍,隨之而來的就是三聲慘叫和戰馬的嘶鳴聲。在三聲慘叫後,爬到樹上的二排士兵幾乎同時或站在大樹分叉的地方、或趴到了粗壯的樹幹上,端著步槍朝遠處展開了射擊。慘叫聲、戰馬嘶鳴聲隨著樹上眾人的槍聲開始連續不斷的傳來。

趙正一正要詢問,一隊穿的雜七雜八的騎兵出現在了四連陣地的正前方。有的穿著羊皮棉襖,有的穿著抿腰棉花都露在外麵的破棉衣,也有的穿著馬褂、長袍。趙正一一看就知道這是胡子已經衝到自己陣地前了,而劉銘九剛才是站的高、看的遠才先開了火,所以也不多想,朝著身後機槍兩個排的陣地就下達了命令。一時間機槍聲“滴滴達、滴滴達”、步槍聲“碰、碰、碰”的響成了一片,不時還有從樹上和戰壕裏扔出的手榴彈爆炸聲穿插其間。而幾乎每一個爆炸聲響起的同時,就會聽到一聲或幾聲人的慘叫和落馬摔到地上那重重的“噗、噗”聲。

站在樹上的劉銘九,此時已經看到了山岡下麵密密麻麻的敵人,手中的駁殼槍也不斷的發射起來。幾乎是劉銘九每打出一槍,就看到不遠處的敵群中有一個人慘叫一聲掉到馬下,有的更是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其一槍打爆了腦袋。劉銘九卻依然依靠大樹樹枝做掩體,不斷的將子彈射進一個又一個目標的身體、腦袋裏。

並不是劉銘九天生膽量大,或者生來就會殺人。這一切更多的是因為前世自己所在的那個部隊,特種兵本來就是訓練出來殺人的利兵,而劉銘九在那支部隊裏也在三次對毒梟和走私分子的戰鬥中擊斃過犯罪份子,所以在打響戰鬥後沒有任何的膽怯和心軟。“上了戰場,人就是動物,不要把對麵的當人看,隻把他們當成一個又一個的活動靶子去打。”劉銘九的耳邊此時不斷響起自己前世第一次參加行動的時候,那個老班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