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青離開後,餘舒在房裏焦心地等著,就怕畢青下藥不成,被裘彪發覺。夏明明簡單擦洗了一番,換上餘舒的衣裳,身上那股餿味還是揮之不去,她靠在床頭,看看坐立難安的餘舒和正正發呆的餘小修,將實現轉移到坐在對麵**一語不發的景塵身上,忍不住埋怨道:
“都是這個人帶衰,連累的我們一起倒黴,當初就不該讓他上船。”
景塵和餘舒一起抬頭看她,前者神情不解,後者臉色不變,道:
“裘彪心懷不軌,是一早計劃好的,同他有什麽關係,難道他不上船,他們就不劫船了?”
夏明明扁扁嘴,沒有和餘舒爭辯,她也知道劫船這件事和劫船沒關係,隻是心裏有氣沒出撒,才會說起氣話。
餘舒回頭看看景塵,心中狐疑,原本她算到自己和餘小修將有水禍,還當是被景塵煞到的,可現在看來,這劫船一禍,從時間上算,確實和景塵這個災星無關。
這麽說的話,景塵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天,他們並沒什麽倒黴事發生,比起在義陽城她和景塵接觸後的災禍連連,這種相安無事的現象,不是很奇怪嗎?
青錚師父說過,命犯計都星的人,隻有找到破命人,才能解了那顆煞星,想到這裏,餘舒先前的某種懷疑又起——景塵已經找到了破命人。
那是在失憶前,還是在失憶後?如果說是在失憶前,那就不必多說了,如果說是在失憶後——
那豈不是說,景塵的破命人,就在這條船上?
餘舒眼皮跳了跳,環掃了屋內幾人,她和餘小修就不用說了,以前就和景塵見過,排除在外,夏明明和景塵接觸不多,也排除,除此之外,這條船上和景塵關係最大的,應當是畢青?
因為畢青,景塵才從江上獲救,要說畢青是景塵的破命人,也無不可,不,不對——
“明明,那天早晨,,”餘舒伸手指著景塵,“就是他被人救上來的那天早晨,是不是你第一個發現他的?”
她還記得,那天早上,她聽到夏明明一聲尖叫,然後起床,才看到有人從江上打撈景塵,這麽算起來,用景塵獲救關係最大的,應該是夏明明才對。
夏明明不知餘舒為何好好提起這件事,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就見餘舒看著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
“阿樹,你怎麽了?”
餘舒看看她,再看看景塵,目光在兩人之間來頭遊移了幾趟,幹笑道:“沒、沒什麽。”
景塵的破命人,很有可能就是夏明明了。“都這麽久了,畢叔還沒回來,我出,”餘舒道。
“我和你一起去。”餘小修道,景塵也跟著站起來。
這時候,房門響了,聽到畢青的聲音,房裏一下子安靜了,餘舒過去開門,就見畢青身上匆匆的站在門外。
餘舒感覺讓他進來,把門關上,才轉身問道:“怎麽樣,成了嗎?”
畢青摸摸額頭上的虛汗,眼中有些得色,點頭道:“成了,人在我房裏,被我綁起來塞到床底下了。”
“太好了!”一屋子的人都高興起來,都鬆了一口氣。
畢青卻沒有放鬆的樣子,謹慎道:“裘彪在船上想來還有同謀,他手底下那些人門外都不放心,得想辦法把他們揪出來,待會兒裘彪醒了,我就盤問他。”
餘舒心思一動,道:“你還記得昨天晚上說見過夏公子下船的那個船工嗎,他一定是裘彪的手下,先將他抓起來,要是裘彪不肯開口,就從他這裏下手。”
畢青眼睛一亮,道:“險些忘了這個人,好,我這就去找幾個信得過的手下準備拿人,等將他們一網打盡,再讓舵手調頭,在下一個渡口靠岸,先同你們說一聲,指派萬一打起來,你們自己要小心,最後是待在房裏不要出來。”
餘舒點頭道:“好,畢叔你也小心。”
“嗯。”
交待後,畢青轉身離開,走到門邊,聽到餘小修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回過頭,看看神情尷尬的餘小修,失笑道:
“你們午飯還沒吃吧,我這就讓人送上來,免得你們再下樓。”
餘小修摸摸腦袋,“謝謝畢叔。”
畢青轉身出了門,反手將門掩上,聽這門內餘舒取笑餘小修的說話聲,笑容瞬間從臉上消失,他淡淡地回頭瞥了一眼關上的門,抄著袖子下了樓
畢青走後,沒過多久,就有船工送飯菜過來,幾個人從早上到現在都餓著,夏明明更是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現錢擔憂禍事,沒有胃口,如今大局在握,就餓得慌了。
餘舒向船工道了謝,同餘小修接過飯菜,擺在桌上,船上的夥食很好,四菜一湯,有葷有素,還有一大盆白飯,餘舒先盛了一碗遞給夏明明,知道她餓壞了。
聞到飯香,被關在竹籠裏放在**的金寶“唧唧”叫了幾聲,餘小修起身去把它拿過來,一將它放出來,金寶就往桌上竄,眼看就要蹦到湯盆裏,被餘舒地揪住尾巴,拉了回來,金寶在她手上掙紮,可憐地交換:
“唧唧!”
餘舒不為所動,把它放到地上,夾了一塊肉丟給它,就不再管它,自顧坐下吃飯,抬頭看見吃相有些著急的夏明明,怕她噎著,就放下筷子,盛了一碗湯遞到她手邊,“喝口湯先。”
夏明明臉色微紅,“唔”了一聲,短期湯碗,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喝湯。
比較起來她的吃相,景塵吃飯時慢條斯理的動作,足稱得上是賞心悅目了。
“唧唧!”
金寶從剛才就一直在桌子底下叫個不停,餘小修咬著筷子,彎腰看它,正見它抓著桌試圖往上爬,一副淘氣的樣子,他怕餘舒看見了會教訓它,放下碗,準備把它拎下來,腦袋卻突然一暈,向前栽去,“咚”地一聲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
“小修!”餘舒嚇了一跳,忙起身要去扶他,卻聽“咣當”一聲,夏明明手裏的碗摔落在地,腦袋朝前一趴,暈倒在桌上。
景塵怔了怔,跟著放下碗,看向餘舒。
“明明!”
變故突生,眼前這一幕,讓餘舒大驚失色,一個可怕的念頭剛剛升起來,就覺得一陣昏沉感襲來,她搖晃了兩下,就往後倒去,被景塵地握住手臂,向懷裏一拉,上前一步扶住她。
景塵口不能言,隻能緊張地晃著餘舒,盯著她越閉越闔的眼睛。
餘舒快要失去知覺前,看著眼前晃動的人臉,嘴唇輕輕開闔:
“”
一樓畢青房內
裘彪放下手中的酒杯,恨恨道:“可惡,這幾個小鬼,差點壞了我們好事。”
畢青拿走他手上的酒杯,冷聲道:“是你做事不小心,讓人抓到把柄,還好他們信服我,主動找我商量,而不是一下子捅出去,要讓徐繒知道,我們這一趟就白忙活了。”
裘彪鬱悶道:“我哪裏知道會這麽多事,顯示冒出來一個算出我們要劫船,後又跑出一個抓賊的,要我說,你當初就不該讓他們跟著我們上路,不然哪會有這些麻煩。”
畢青道:“讓他們跟著上路,是做給徐繒看的,否則他怎會放心將那批私貨夾帶進來,閑人越多,就證明我們的商隊越安全,那批貨是徐繒的大半個身家,機會難得,我們決不能失手。”
他說著話,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裘彪:“我從江裏救那個人,是為了最後讓他背黑鍋,好叫我們幹幹淨淨地回去,不引人懷疑,誰知道你背著我要把他扔下船,阿彪,我們認識這些年,你何時做事才能動動腦子,三年前我們在蜀中做那一票,你就差點漏了陷,害我們這三年都小心翼翼怕被人抓住把柄。”
裘彪辯解道:“我那不是怕他死在船上觸了黴頭,懷了咱們的事嘛,你事先又沒和我講清楚。”
“好了”畢青抬手打斷他下麵的話,起身道:“你跟我上樓,他們應該已經落套了。”
裘彪隨在他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船艙,看走廊上無人,畢青才從袖子裏翻出匕首,查到門縫裏向上一挑,推開了門,和裘彪閃身入內,將門關上,轉過身,看著屋內情形,嘴角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