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和餘小修把夏明明從桶裏倒出來,塞了些雜物在木桶中充當分量,即便有人碰到木桶,不打開不會發現裏麵的人沒了。
他們回了二樓,景塵坐在床邊,手裏拿著餘舒走前丟給他的竹籠子,看著裏麵的金寶磨牙,見他們兩個抬了個人進來,驚訝地站起身。
“景塵把門關上。”餘舒滿頭是汗道,夏明明雖是不重,但一個七八十斤的大活人,抬著上樓夠嗆。
景塵把竹籠往**一放,聽話地上前去把門關了。
餘舒和餘小修把臭烘烘的夏明明放在**,扭過頭很是喘了幾口氣,才緩過勁兒來,餘舒彎腰去把夏明明嘴上的布條扯下來,探到她身後給她送了綁,拍著她黏糊糊的臉,低聲喚道:
“明明,明明醒醒。”
夏明明大概是被關的久了,又熱又悶,昏的厲害,餘舒把她臉蛋都拍紅了,也不見她醒,好在她尚有一口鼻息在。
叫不醒她,餘舒就去擰了濕毛巾,將她臉上的髒東西擦幹淨,讓她呼吸能順暢一些,正打算解開她上衣,抬頭看到餘小修和景塵兩雙眼睛盯著她,臉一板,道:
“轉過身,扭過頭去。”
餘小修很幹脆地轉了身,景塵卻困惑地望著餘舒,伸手比劃:
‘怎麽了?’
看著他一臉純潔,餘舒便耐心解釋了兩句:“這是個姑娘,你是個男子,姑娘家的身子不能讓男人看,我要解她衣裳,你不能看。”
景塵似懂非懂地望著她。
舒舒臉一黑:“看了就要娶她!”
看她生氣,景塵識相地背過身,沒有再問為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又覺得不對,他們不能看,為什麽小魚能看?小魚和他們不一樣都是男人嗎?
餘舒解開夏明明的上衣,隻剩一條肚兜讓她透氣,抓了床頭的蒲扇使勁兒給她扇著風,一麵不斷續地喚著她的名字。
就這麽過去一會兒,夏明明的眼皮動了動,慢慢掀開來,餘舒一見她醒了,扇的更起勁兒,口中問道:
“明明,你怎麽樣,認得我是誰嗎?”
“你你,阿、樹。”夏明明看清楚眼前晃動的人臉,心知是得了救,眼淚唰的就落下來,顫巍巍抬起手,死死抓住了餘舒的袖子。
“對,是我,別哭了,沒事你現在很安全,”餘舒看她認得人,伸手擦掉她眼淚,趕緊問道,“是不是裘彪把你關到木桶裏的?”
“裘、裘”夏明明費力地點點頭,嗓子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餘舒趕緊去倒了杯水,扶她坐起來,送到她嘴邊喂她喝了幾口。
“他為什麽要把你關起來,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喝過水,夏明明又能說話,靠在餘舒懷裏,有氣無力道,“我我懂得易術,昨天早上算到貨船今晚會遇劫,會、會死很多人,就去找畢青,想讓他提早防備在樓下先遇到裘彪,就先提醒了他,他說帶我去見畢青,把我領到無人的地方,打、打暈了我。”
她斷斷續續地講完,餘舒心情有些複雜,果然如她所料,是裘彪將夏明明藏了起來,那個船工肯定也是被他授意才謊稱見過夏明明下船,裘彪之所以這麽做,必定是因為心虛,夏明明算到的劫船之事,一定同他脫不了幹係,換句話說,裘彪是內賊。
而夏明明不但懂易,竟能詳細地算出今晚貨船會遇劫,這也太厲害了吧?
要知道她的禍時法則,也隻是推算出今日餘小修會有水禍,斷沒有夏明明這麽一針見血指出來,她使的是哪門子的算法?
“你是怎麽算出來的?”餘舒忍不住問了一句題外話,其實是有些受打擊,碰到了比她的禍時法則更厲害的易術。
“我”夏明明神色猶豫,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她為難的樣子,餘舒當即就知道自己問了句蠢話,厲害的易術一般都是不外泄的,換了誰問她的禍時法則,她也一定不會告訴人家。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既然知道裘彪是內賊,那就要想辦法製住他,避過這次水禍。
夏明明看到餘舒神色來回變化,以為她不信自己的話,便緊張地抓著她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這艘貨船今晚會遇劫,會死人,那個裘彪不是好人,他肯定和水匪是一夥的,你相信我,我真的算出來了。”
餘舒見她激動,便安撫道:“嗯,我相信你,你先別說話,休息一下,來,再喝杯水。”
餘舒又倒了一杯水慢慢喂她喝下,她滿腦子都是如何避開這次禍事,沒看到夏明明投在她臉上的目光除了感激,還多了一些異樣。
放下水杯,餘舒扶著她躺下,身子一動,夏明明低頭一瞧,就見到自己上半身就剩下一件單薄的兜兒裹胸,臉色瞬間便漲紅,抬手擋在胸前。
餘舒看到,怕這小妞誤會自己占她便宜,趕忙拉上被子給她蓋好,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是為了讓你透氣,才解你衣裳,你在木桶裏悶得太久了,我不這樣怕你會出事。”
夏明明沒有和餘舒翻臉,她咬著嘴唇,被餘舒擦幹淨的小臉上,紅的似成兩瓣月季花:“你、你知道了。”
“知道什麽?啊,哦,”餘舒楞了一下,明白過來她是指的她的女兒身,心中好笑,她哪裏是看了她的胸才發現,頭一天見她就知道她是個小姑娘了。
“咳,對,我知道了。”
舒舒一承認,夏明明就轉過身,背對著她。
餘舒這會兒沒工夫猜她小女孩心思,見她沒事,就從床邊做起來,將蚊帳放下遮擋,對罰站半天的景塵和餘小修道:
“行了,可以回頭了。”
兩個人轉過身,很自覺地都沒往**多看一眼,視線都落在餘舒身上,一個一個臉上掛著問號。
餘舒指著茶桌讓他們坐下,事情到了這一步,沒必要再瞞他們,便一五一十講道:
“你們剛才也聽見了,這商隊的護衛隊長裘彪心懷不軌,明明是被他打暈了藏在木桶裏,我之前去找過畢叔,他召集人到船頭,給我騰出空來救人,先不讓裘彪發現,等下畢叔會上來找我們,再商量對策。”
話剛說完,門就敲響了,畢青的聲音在門外:
“阿樹,是我。”
“是畢叔,”餘舒對兩人道,起身開了門,畢青一進到屋裏,便問道:“怎麽樣,人救回來了嗎?”
餘舒點點頭,指著**的夏明明,“救回來了,咱們坐下說吧。”
餘舒把夏明明的話給畢青學了一遍,驗證了裘彪是內賊這個事實,畢青臉上一陣青白,看樣子是氣的不輕。
“畢叔,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餘舒把問題推給了畢青,這江河道上的事她並不了解,要出主意還得有經驗的人來。
畢青轉頭看向餘舒**,“夏公子醒著嗎?”
夏明明怎麽睡得著,就應道:“醒著。”
畢青道:“敢問夏公子可能確定今晚上,會有水匪來劫船?”
“你不信就算了。”夏明明對他可沒有對餘舒的好脾氣,在她來看,她這一趟遇險,都要賴畢青這個領隊的不稱職。
畢青好聲好氣道:“夏公子不要誤會,我不是懷疑你的話,現在裘彪分明是圖謀不軌,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他們是不是在今天晚上行動。”
夏明明不吭聲,畢青求助地看向餘舒,餘舒溫聲喊道:“明明,你和畢叔說說。”
“是今天晚上。”
“多謝夏公子仗義執言,等這件事了結,我會將夏公子的路費歸還,還請夏公子不要見怪。”畢青對夏明明不似之前路上敷衍,也是因為知道夏明明易客的身份,不好得罪。
夏明明“哼”了一聲,就沒再理會。
畢青揉著額頭思索了一陣,抬頭對餘舒道:
“擒賊要先擒王,現在這船上不知除了裘彪還有幾個內賊,我們先將他降住了,再去反製其他人,按路線,晚上船會經過社南峽口,哪裏最容易藏匿水賊水匪,裘彪肯定是勾結了外人,要在那裏下手,我們趕在這之前,先將他拿下,再改變航向,避開那夥水賊上船。”
餘舒皺眉道:“我聽說,裘隊長武功甚高,原先是同遠鏢局出身,就我們幾個,怕不能奈何他。”
餘舒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可惜地看了景塵一眼,要是這位大俠武功還在,別說是一個裘彪,十個都不在話下。
畢青笑道:“既不能力敵,那便智取,裘彪很愛喝酒,尤其喜好桂花釀,這趟貨裏,就有幾壇五十年的桂花釀,我拿出來誘他,不信他不嘴饞。”
“要灌醉他?”餘舒搖搖頭,“他今晚還有事做,怎麽會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