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了第一家上市公司的萬向,開始了新的征程。父子二人確定了“大集團戰略、小核算體係,資本化運作和國際化市場”的戰略,並步步為營,強力推進。接受現代企業教育、具備國際視野的魯偉鼎,將自己的工作重心更多地投入到金融投資領域,並很快顯示出非同一般的實力。
1995年,深圳萬向投資公司成立,是為通聯資本前身。1996年,成立萬向租賃。1999年,成立萬向期貨。2000年,通聯創投前身萬向創投成立。為了整合越來越大的金融業務,2001年初,萬向控股公司成立,將此前的投資、租賃、期貨、創投公司都集為一體。2002年,萬向成立了浙江省第一家財務公司——萬向財務,為集團及下屬企業提供金融服務。至此,魯偉鼎用7年的時間,完成了萬向金融控製平台的搭建,從此開始在中國的金融領域長袖善舞、突飛猛進。
萬向進軍的第一家上市企業是黑龍江的華冠科技。在華冠科技上市前的2000年6月,萬向受讓了黑龍江富華集團持有的2375萬股。富華集團起家於齊齊哈爾市一個小村莊,是華冠科技的控股股東。除了萬向,此時盯上華冠的還有另一金融大鱷——德隆集團。雖然簽了協議,德隆卻因資金窘迫而最終讓協議成為廢紙。2002年,華冠正式上市,曆經多次股權轉讓後,2006年,萬向成為華冠的第一大股東,第二年,華冠更名為萬向德農。
2003年,萬向戰勝新疆德隆和中糧集團兩大巨頭,獲得承德露露26%股權,三年後的2006年,在承德露露與汕頭露露兩兄弟同室操戈之際,萬向集團以42.55%的持股比例控股了承德露露。
魯偉鼎吃進的另一家上市公司同樣來自東北。2006年,因連續三年虧損,原名為長春蘭寶的蘭寶信息被暫停上市。這是一家主營汽車配套和光電信息業務的公司。2007年11月,公司經長春中級法院批準,實行破產重組。2008年3 月,萬向通過拍賣取得了蘭寶信息21.75%的股權,成為該公司的實際控製人。隨後,萬向將自己的房地產公司順發恒業的資產注入蘭寶信息,並於2009年6月4日以順發恒業的名稱複牌,當日股價爆漲1255%。
有媒體詳細梳理了萬向的資本地圖,到2017年,除了控股萬向錢潮、萬向德農、承德露露、順發恒業四家上市公司,同時它還參股了中色股份、廣汽集團、華誼兄弟、兔寶寶等18家A股、港股公司。萬向還通過其旗下的眾多平台,投資了包括商安信、頌大教育等14家新三板企業。
在證券、投資市場上攻城略地的同時,萬向同時著力構建自己的金融牌照體係。
2002年,中國首家民營保險公司民生人壽成立,包括新希望集團、萬向、泛海控股、海鑫鋼鐵在內的多家民營企業都參與其中。2003年,萬向成為浙江工商信托的第二股東,並在4年後,通過增資擴股使自己躍居第一股東,2012年將其改名為“萬向信托”。2004年,萬向參股浙商銀行,持股10.34%,並列為第一大股東。2008年聯合上海國際集團等公司成立通聯支付。2010年 ,萬向旗下的通聯資本與其他企業共同發起成立浙商基金,通聯持股25%,此後,萬向又不斷增加持股比例,直至2021年100%控股浙江基金。這一基金管理規模龐大,到2017年,它管理的規模達到600多億元。2014年還與阿裏巴巴共同發起,成立網商銀行,持股高達26.8%。2018年,參股上饒銀行,持股8%以上。萬向也曾希望通過收購,控製天和證券,以獲取證券牌照。但2002年參股後的幾年,天和證券接連發生違規事件,造成巨額虧損,不得不被財通證券合並。作為股東,萬向隻得以零價格轉讓股權後退出。2015年起,萬向開始關注並投入區塊鏈技術,目前在人工智能、區塊鏈等為核心技術的金融科技領域投資超過50家區塊鏈創業項目,投資額超過20億元,擁有1000多人的專業團隊。
經過魯偉鼎和父親的多年苦心經營,萬向已經擁有了除證券之外的幾乎所有金融牌照和平台:銀行、保險、基金、信托、支付、期貨。在這一過程中,萬向曾與包括德隆、泛海、安邦等強手過招,魯偉鼎父子一方麵表現出極大的耐心和韌性,另一方麵,當機會來臨時,又出手淩厲,絕不拖泥帶水。其中最具典型意義的一役發生在民生人壽上。
2002年,民生人壽成立之初,劉永好、劉永行兄弟持有民生人壽15.5%股權,是第一大股東,萬向則和另一商界大佬盧誌強控製的泛海控股各持股13.7%,並列為第二大股東。此後幾年,經過一係列增資擴股,民生人壽的股權結構由三國演義變為萬向與泛海的雙雄對決。雙方各自出招,爭奪控股權。2007年,浙江航民集團將自己持有的1600萬股民生人壽轉讓給萬向財務。航民集團和萬向同在蕭山,其老板朱重慶與魯冠球來往密切。泛海也不示弱,從山東省企業托管公司手中接下1500萬股。雙方股份至此仍然相差無幾。2008年,海鑫鋼鐵的少主李兆會出手,從另外兩家公司手中接手了大筆股權,持有了民生人壽15.43%股權,直逼泛海控股。正當大家以為重現“三國殺”時,李兆會卻在一年後暗度陳倉,將自己手中3866萬股民生人壽轉讓給了萬向的關聯方——通聯資本。眼看自己與第一股東萬向股權比例越拉越大,2010年,泛海選擇退出,將自己所持股權轉讓給了航民集團和通聯資本。萬向至此成為絕對的第一股東。魯偉鼎也於當年接任民生人壽董事長,實現了對這家公司的徹底掌控。
萬向金融控股圖表
如今,萬向這艘巨艦年營收高達1000多億元,利潤超過百億,橫跨汽車、金融、新能源、三農等多個產業。曾經年少輕狂的魯偉鼎變得勤奮、內斂,他這樣說:“管理這家公司讓我非常興奮,我不需要再開著車子去兜風找刺激。”
家族成員各安其位
2017年10月25日,拚搏一生的魯冠球在他的老宅裏溘然長逝,享年72歲。來自全國各地的悼念者,如潮水般湧到寧圍這個小鎮,向這位讓人尊敬的老人作最後的告別。在追悼會上,他選定的接班人、兒子魯偉鼎泣不成聲。他在悼詞中說,自己的父親是最可愛的人,在父親最後一刻時,他問父親:“爸爸要告訴我,怎樣能找到您,您怎麽才能找到我呀,以前,不願意父親找我,現在他就是再也不找我們了”,父子情深,令人動容。在兒子身上,魯冠球傾注了無盡的心血。1997年初,已當了3年集團總裁的魯偉鼎收到父親寫給他的便條:“舍己為公,大公無私,公而忘私,是先進的;先公後私,公私兼顧,是允許的;先私後公,私字當頭,是要教育批評的;假公濟私,損公肥私,是要製止與打擊的;表麵為公,暗中為私,是偽君子。是要防止的,千萬不可重用也。”諄諄教導,溢於言表。
多年來,魯冠球養成習慣,定時與兒女交流。在選擇接班人上,魯冠球是開放的,他對外表示:“現在我選我兒子,如果將來有能力超過我兒子的優秀人員出來,隻要能夠把企業搞得更好,能夠為農民多增加收入,為農村富裕做出貢獻的,我可能會要調一個,這個是可以改變的。”
魯冠球為自己的千億帝國的傳承作了周密的安排,顯示出這位老人的深謀遠慮。
除了兒子,魯冠球還育有三個女兒,分別是魯慰芳、魯慰青和魯慰娣。
大女兒魯慰芳原在銀行工作,1992年萬向開拓北京市場,她與丈夫莫斐被派去籌建辦事處。為了讓他們安心在北京工作,魯冠球“逼”他們賣掉了杭州剛裝修好的房子。魯慰芳如今擔任北京萬向總經理。莫斐是1980年進萬向工作的,曾任辦公室主任。此後又擔任過萬向集團首席代表、承德露露監事會主席。2012年因病去世,年僅49歲。
二女兒魯慰青不在萬向任職,自己注冊了多家投資公司。她與丈夫韓又鴻常居上海。韓又鴻在萬向工作了30多年,蕭山人。現任萬向資源公司總裁、中色股份董事。萬向資源是“萬向係”中重要的投資和貿易平台,包括舟山石油儲運、上海東展船運等多個大項目都出自韓又鴻之手。
三女兒魯慰娣與丈夫常住美國。魯慰娣行事低調,關於她的情況,能獲得的資料很少,但其夫倪頻在萬向份量卻相當重。
倪頻1989年從浙江大學碩士畢業,被分配到省社科院工作,在萬向進行基層鍛煉時,得到魯冠球的賞識。1992年,他到美國讀博士,臨行之前,惜才的魯冠球與倪頻進行了一次長談,並讓自己的小女兒和倪頻一起去了美國,從此開始了兩人在美國的打拚。倪頻後來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這樣回憶初到美國的情景:我一邊攻讀博士學位,一邊創辦萬向美國分公司,當時公司的開辦費不足2萬美元,為了節省費用,我是總經理兼推銷員,雇了幾名員工,勤雜工是我太太。為了省錢,我出差全住19美元一晚的小旅館,床單上一層厚厚的油漬,房間彌漫著一種混合著煙味、汽油等讓人難受的味道。
經過幾十年的艱難開拓,如今萬向美國公司的業務涉及26個州,共22家工廠,擁有1.8萬名員工。每2輛在美國生產的汽車,就有1輛使用萬向在美國製造的產品。倪頻目前是萬向美國公司的總裁,同時擔任萬向集團的副總裁等職。
魯冠球生前曾表示:“對萬向來說,接班人不是特指一個人,而是一套成係列的機製,有很多,包括企業文化氛圍;而在萬向,很多人都有股份,他們都是企業未來的財富。”
在自己的子女之外,魯冠球還培養了一個人才濟濟的經理人團隊。其中有兩人已經進入大眾視野。
在魯冠球的治喪委員會中,負責具體事務的人叫管大源。1963年出生於蕭山的管大源,高中畢業就進了萬向。他從工人做起,曾在多個崗位曆練,顯露出才華後被魯冠球刻意栽培,逐漸成為公司高管。他是萬向證券、投資領域的主要拓荒者和執行人。2009年10月,萬向集團發布通告,因管大源在重組蘭寶信息公司中的突出貢獻,獎勵他1000萬元。管大源曾一人擔任萬向旗下的四家上市公司中的三家公司的董事長,魯冠球過世後1個月,他又擔任了剩下一家公司萬向錢潮的董事長,可見其份量。
另一個值得一提的人是陳軍。他是萬向研究院總經理,後來擔任集團副總裁。陳軍2003年進入萬向,從事電動汽車領域的博士後研究,多年來他成為萬向電動汽車研究和落地的主要推手,圓了魯冠球的“造車夢”。2017年,魯冠球專門獎勵陳軍1900萬元。
為了綁定經理人,魯冠球在萬向集團內部設立了“萬向經理人發展責任激勵會”。這個組織20%的股權用來激勵經理人和優秀員工,隻要不離開萬向,這些人就可以獲得股權的收益。
結語:
“從被當作‘資本主義尾巴’東躲西藏,到在計劃經濟夾縫中‘野蠻生長’,再到改革開放中‘異軍突起’,以及在全球化中無知無畏闖天下,可以說是跌宕起伏。”在魯冠球生前撰寫的最後一篇名為《時代契機?我們沒有理由錯過》長文中,他這樣總結自己的經曆。
魯冠球這位從鄉野走向世界的“常青樹”,一生中戮力前行,奮勇爭先,獲得過企業家所能得到的幾乎所有最高榮譽,身後留下的是一個千億級企業和讓人高山仰止的精神財富。
多年前,財經作家吳曉波曾問他什麽時候退休時,魯冠球表示:戰士的終點是墳墓。如今,洶湧的錢塘大潮依舊,小院的桂花仍在吐香,而這位真正的戰士結束了戰鬥、拚搏,終於可以休息了。
斯人已去,惟願基業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