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你別說了……”
沈喬的話太過尖銳,字字直戳人心窩子,沈楠雖然對沈玉章的尋死覓活也心生過疑惑,認為他是雷聲大雨點小,可同樣擔心他受刺激後頭腦一發熱,真去撞牆了。
寧可信其有,這種事的試錯成本太高了,他不願賭,也不敢賭。
“這就是我的好女兒!”沈玉章被她這話氣的胡一抖,他甩開沈楠的手,一步一咳,渾身都在顫。
“你也少說點吧!”被甩開後,顧及到沈喬話的沈楠沒有在追著攔,他站在原地,隻對他進行口頭上的勸誡。
被自家兒子凶了兩句,沈玉章更覺臉上無光,他指著他的鼻子罵:“我少說點?就你們兩個有理,就全都是我的錯!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是你們上門來興師,不由分說的把鍋蓋到我頭上的,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承認?就因為我沒有順著你們倆的話說就成了我的不是,你們講不講道理?”
借著這個由頭,他沒有再哭天搶地,也‘順理成章’的略過了要自殺的戲碼。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沈喬所想,沒人給他遞台階,他便自己搬來台階,然後下來了。
下來後,他還不忘罵兩句沈喬不孝,給自己找回點麵子。
“既然你都說我不孝了,那我要真不幹點不孝的事,豈不是虧了?”沈喬沒有反駁他的倒打一耙,反而還接下了這頂帽子,提出希望他能出麵,對他們正式道歉的要求。
這個要求無疑是讓沈玉章自打臉麵,一向好麵子,尤其是在這些不孝兒女麵前,好麵子的他怎麽可能同意。
“滾,都給我滾!哪有老子給兒女道歉的道理,你還要讓我在眾人麵前公開給你道歉,你怎麽不聯係電視台的過來實時播報!”沈喬的一句話像是踩到了沈玉章的痛處,他氣急敗壞的要他們滾,那些難聽的話如雨後春筍,冒得極快。
沈喬和沈楠都被趕了出來。
砰的一聲,大門重重關上,帶來的那陣風打在沈楠的臉上。
二人一時鴉雀無聲,隻聽到門後的沈玉章還在罵罵咧咧。
片刻後,沈楠才說:“對不起。”
他的道歉沒頭沒尾,但二人心裏都清楚他這聲對不起是從何而來。
沈喬搖了搖頭,並不接受他的道歉,她說:“你有你的難處,我怪不了你,但沈楠,我也有我的立場,你在做出選擇時應該清楚我在知道真相後會如何看待你。”
她知道他心腸軟,每每都想狠下心來撒手不管,但沒過一段時間又會於心不忍的重新承擔起照顧沈玉章的責任。並不是沈玉章如今對他有多好,而是他忘不掉沈玉章從前對他的關心愛護,放不下二十多年的父子情誼。
可他應該也清楚,她和沈玉章勢如水火,她對他沒有心軟,隻有恨不得將其剝皮抽筋的恨,所以在他選擇幫他隱瞞的那一刻起,他們兩之間的隔閡會再次生出,並比從前更迅猛牢固。
“……是我的錯。”
被他這麽直白的戳穿後,沈楠默了默,愧疚的低下了頭。
和沈喬想的沒錯,他很貪心,想讓他們三人處在一個微妙又平衡的位置,所以來回的跑,兩邊都不願落下。
可事實是,她和沈玉章的矛盾太過尖銳頻繁,每次交手總有一方會被刺的血淋淋。而他又太過無能,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平衡他們倆,然後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好心辦壞事的局麵,就像現在這樣。
“嗯。”
“你要去哪?”
看沈喬轉身要走,沈楠慌了。
他擔心她從此以後會和他劃清界限,將他排除在外。
他不想這樣……
“回公司上班。”沈喬淡淡答道。
保鏢將車門關上,幾人揚長而去,尾氣噴向地麵,將那塊的灰塵噴得亂仰。
沈楠木木的杵在原地,失神地望著遠去的車子,悠悠歎出一口濁氣。
他好像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在沈玉章那碰了壁的沈喬心情很是鬱悶,但是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她是為何鬱悶。
因為沈玉章的拒不道歉?她早知他是厚顏無恥之人,不配合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為沈楠的胳膊肘往外拐?沈玉章是他父親,他們嚴格來說是一家人,他頂多是偏心。而且他早就猜出他對她有所隱瞞。
因為……
沈喬想了一大通,越想越頭痛腦脹。她難受的摁著太陽穴,拿起咖啡杯,入口嚐到那甜絲絲的味道時,她還有些疑惑的垂眸。
她是喝慣了苦咖啡,但還不到可以無視它本味的程度,再怎麽樣這第一口也不可能是甜的。
杯中,清亮的透明色**倒映出她微愣的神情,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咖啡,是蜂蜜水。
是啊,她怎麽忘記了,自懷孕後,她戒掉了常喝的咖啡,改成白開水和蜂蜜水了。
回過神後,她低頭唇瓣再次貼上了杯沿,微涼的**慢慢靠近,打濕了她粉紅的唇。
沈喬心口堵著一口隱形的巨石,壓得她有種說不上來的不暢快。吃飯的時候,陸澤安察覺到了她低落的情緒,再聯想到今早的興師問罪後,他心中有了模糊的答案。
為了掃除她心中陰霾,他特地給她準備了個驚喜。
為了保證驚喜的隱私性,出發時,陸澤安還煞有其事的拿了一條絲巾給她蒙上雙眼,神秘兮兮的說要帶她去一個好地方散散心。
沈喬不知他要搞什麽鬼,但也配合的蒙上了雙眼,拉著他的手,小心翼翼的上了車。
行至半個鍾,她按捺不住的問:“你要帶我去哪?”
被剝奪視線後,其他感官比平時更敏感些,她能感覺到空氣中帶著有似無的潮濕,還有淡淡的鹹味,也能隱隱地聽到海浪聲。
他帶她來海邊了?
疑惑間,沈喬側頭,讓耳朵能更靠近窗戶,方便捕捉一些不容易注意到的動靜。
她的這些小動作都被陸澤安看在眼中,他抿唇笑了笑:“看來已經被你猜出來了,不過隻猜對了一半。”
他這次嘴很嚴,看來不到地方是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