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一聲清脆的鳥啼劃破靜謐。

安靜的街道逐漸熱鬧了起來,啼哭笑聲打趣雜糅在一起,釀成了與平時一樣的清晨。

吃完早飯後,沈喬低頭理了理袖口,她站在玄關,等著陸澤安一起上班。

她低頭時,一縷碎發從耳旁垂落,在她麵前隨風輕晃。她執著於袖口,並沒有在意。

陸澤安盯著她,薄唇微張,話到了唇邊,可最後又閉上了,佯裝無事發生。

抬頭的瞬間,沈喬意外對上了他深邃的雙眼。他不留痕跡的挪開視線,抬手將她那縷碎發別到耳後,打開門說:“走吧。”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隻片刻,沈喬發現了不對。

也許是知道他可能會隱瞞,她搬出了他上次的說辭:“你說過,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什麽秘密,因為這些秘密可能會變成隔閡,讓我們心生嫌隙,漸行漸遠。”

此話一出,陸澤安隻得說出實情:“我查到沈南在隱瞞什麽了。”

“嗯哼。”沈喬眉梢輕挑,靜候下文。

“合作方撤資與他無關,從中作梗的人是沈玉章。我想他會這麽猶豫心虛,可能是因為在糾結。”

心軟是沈楠的優點,也是缺點,他無法與沈玉章做到真正的、徹底的分割,所以他會痛苦,會糾結,會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說出真相後,陸澤安看向沈喬,就擔心下一秒她會生氣的去找沈玉章算賬。

可沒有。

她一臉淡定,仿佛早已知曉此事。

“你先去公司吧,我要先去找沈玉章算個賬。”說著她往外走。

“我跟你去。”陸澤安連忙跟上。

即使她表現得這麽淡定,他也擔心。沈玉章是出了名的厚顏無恥,他現在為達目的都能尋死覓活了,他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

沈喬搖了搖頭,提醒他:“我帶保鏢去,你別遲到了,今天不是要開會嗎?”

“是有個會……我說身體不舒服就行了。”陸澤安一噎,隨後打算直接扯謊敷衍過去。

不過是公司早會拿,比得上她重要。

但沈喬不這麽認為。

她清楚他的擔心,所以她帶上了保鏢。所以她也希望他能安心的處理好他的工作。

陸澤安對拒得啞口無言,偏偏他放心不下,隻能拿保鏢來說事,“真的沒關係嗎?帶兩個真的夠嗎?不然再帶幾個去?”

沈喬覺得兩個保鏢對付沈玉章是綽綽有餘,“夠了,我們快去快回,你也別遲了。”

門鈴被摁得叮咚響。

此時正在愜意的吃著早飯的沈玉章緩緩放下手中的報紙,慢悠悠的往玄關去。

“沈總?”看到沈喬時,沈玉章剛還不錯的心情瞬間變得陰雨綿綿,他譏諷道:“今天沈總怎麽有空光臨寒舍?”

他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雙手,“我這地方小,可能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有什麽事就在門口說吧。”他哼了聲,心裏始終記得他們幾次三番將他攔在門口,不讓他進去的屈辱畫麵。

這逆女是越來越不懂人情世故了,之前他上門還會提兩籃果籃裝裝樣子,可她呢?就這麽空手的來。

莫不是被捧習慣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等她墜下來時,那時可有得她好受的。沈玉章恨恨地想。

察覺到他意有所指的沈喬也不白受他這氣,開門見山的問:“合作方撤資是不是你幹的。”

她目光冷淡,直視著他,神情篤定,臉上仿佛寫著‘你繼續編,我在聽’。

“什麽合作方撤資,你都把我股份凍結了,連公司都不讓我進,我怎麽知道什麽撤不撤資?”沈玉章狐疑,隨即幸災樂禍的說:“我之前就說過你做事太急功近利,不留情麵,這樣容易讓人詬病,樹立敵人的,你不信,現在好了,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沈玉章借著這個由頭狠狠批了沈喬一通,明裏暗裏的說她為人處事不行,這樣下去遲早會搞跨公司。

“我是來問你,不是來聽講座的。”沈玉章還想再說,但沈喬已經沒耐心的打斷了他的話。“不過我也奉勸你一句,敢做就敢當,不然等到我把證據甩到你麵前的時候,你哭都來不及。”並且‘以下犯上’的回敬了。

她這態度惹了沈玉章不滿,就在他要大發雷霆的時候,在樓梯口聽了好一會牆角的沈楠忍不住了,站出來指責他,並揭穿了他的謊言。

沈楠下了樓,默默站到了沈喬的身旁,他的舉動無疑表明了戰隊。

“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有理,就我最不明辨是非,胡攪蠻纏,那我走行了吧,我不礙你們的眼!我死了算了!”

見說不過,沈玉章耍起了賴,又玩起那套熟悉的尋死覓活。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朗朗上口,他幹嚎著往牆上撞,但不去撞他身側的牆,而是轉身,往五米開外的柱子撞去。

“爸!”見狀,沈楠心中一驚,趕忙去攔他。

“別碰我!”沈玉章一把甩開了沈楠的手,怒斥他:“老子就算養條狗,它也知道誰對它最好,會給我搖尾巴叼鞋子,可你呢?這二十多年來我苦心栽培你,有什麽好的都緊著你,就算你腦子笨反應慢我也沒想過放棄你,大不了讓你兩個妹妹來輔佐你,可你是怎麽報答我的?”

他破口大罵,還一個勁的往柱子那衝。

被這麽劈頭蓋臉一通罵,沈楠心裏也不好受,可他更擔心他一時衝動會做出什麽傻事,所以也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滿,隻得連連點頭和他道歉,還想勸他。

二人就這麽拉扯來拉扯去,他們離柱子咫尺之近,但沈玉章遲遲沒有去撞。

‘冷眼旁觀’的沈喬很快猜出了他的意圖,讓保鏢把他拉回來,“沈楠你回來,別管他,他要自殺就自殺,死了也好,我們還能落個清靜。”

她雖然是在和沈楠說話,但這話想說給誰聽,幾人都心知肚明。

她在賭,賭沈玉章不敢死,隻是拿此做要挾,逼他們就範。

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