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記春節沒有回家,阿姨跟叔叔就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我家。他們說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小記。我終於明白,兩家一直都是有個願望的,那就是,希望我跟小記一起。這層窗戶紙我不想捅破,自然,就隻有接受兩家父母的關懷。
阿姨說小記有可能要離開成都工作,有可能到青島。這是我沒想到的,我驚訝地盯著阿姨問,真的麽?阿姨很納悶,怎麽,小記他沒告訴你?沒聽說。我回答著,心想著,那不會是真的吧。
那個春節因了沒有小記而失去了往年的生氣,做什麽事,都沒了意思。小記每每誇我是開心果,我就會更開心地出現在大家麵前,快樂地跟大家在一起,讓所有人都與我一起笑一起樂。可小記不在,沒人說我是開心果,我就沉鬱起來,寡言少語。
媽媽問我周圍有沒有合適的男性朋友,我淡淡地說沒有,眼睛根本不離開電視。平淡地韓劇畫麵,並不是我喜歡的,卻能分散我的注意力,不必使我陷在更多的憂愁之中。我知道她已經懷疑一日兩個電話的林風,可我說沒有,她也不好多問。
林風說要來天津過年的,這讓我失去了麵對家人的所有勇氣,我萬般為難的時候,他自己放卻了。他說等我說要他來的時候,他才會來。
天津的冬天很冷,幹的冷。這座看上去像老態龍鍾的婦人的城市,總是這樣滄桑著平緩著跟著時代走,卻又總是被流行拋出很遠。
初二下起了雪,地都白了,早上一推開門,冷的空氣迎麵撲來,全身都為之一震。我還是喜歡這樣的雪天,比青島的更有味道,幹脆點兒,利落點兒,也更有北方城市的感覺。
小記隻在年三十給我家打電話問候,自此,跟我也沒了聯係。我很擔心,他到底去哪了,難道單位的事真把他忙得沒功夫回家?這讓我心裏總是在懷疑,雖然那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理由。
家人得知我要到總部培訓都很高興,但他們還是希望我能回天津工作。他們說離家太遠,想我都不能立刻見著,如果我身邊有個放心的人照顧或許還好些。暗指之意我自然明了。
(2)
總是有很多事情讓人難以想象,某個人某件事,也總會在你已經心淡如水的時候卻又出現在你麵前,糾纏不休。
我是初七坐火車到上海的,公司要求初十到,我提前了些,也好安頓一下。臥鋪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去年短短半年時間我經曆過的事見到過的人,一幕幕在我眼前飛映。我對林風的感情,還是攙雜了太多的東西,沒有我想象的純也沒有我希望的刻骨。我像是一隻犯了錯誤要贖罪的小鹿,戰兢地靠攏在他身邊,想讓他用愛撫消去滿心的恐懼,消去對他的愧疚。我心裏,更多的成分是對他的感激和歉意。我與大風,曾讓我矛盾至極的一份情欲,再回望,我依然憧憬著想要,那份冒險的刺激,那份因矛盾而更生的美麗。
我拉著皮箱一出站口,正欲往地鐵處走,卻被橫過的一支胳膊阻住了。凝神,大風!
是大風。他笑著看著我,一把就將我抱在了懷裏。還是那麽那麽地用力。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你怎麽來了?
我會算哪,我心裏算著,今天雲兒到上海,然後,我就來了。
我想你,很想你,非常想你。我說。那心底最深最真的感覺,此刻,全化為淚水,噴湧而出。
我知道,我也想你,所以老天才讓咱們再見。讓我好好看看你,看看你這個小淚人兒。他說著,用手拭著我臉上的淚。瘦了,乖乖,要好好對自己呀。
我們打車到他下榻的賓館,他幫我放好東西,帶我到樓下吃飯。
我們一直地都沒斷mail聯係的,遠沒有以前說得那樣多,遠沒有以前說得那樣寬,但對自己工作生活的近況,還是都告知一下。我是無意中告訴他我要在初七到上海的,他就記住了。他說,他知道我是初十報到,他就初六過來邊等我邊應承一下這裏的工作。他說,從初七開始就天天在車站來接我,他想總有一天會接到我。那你不怕我坐了別的車過來,或是從天津去了青島再過來,那不是就接不到我了?我知道我肯定能接到你。他堅定的眼光讓我相信所有,相信我是真的放不掉他,相信他就是我今生注定要與之糾纏的人。
相對上海,我還是比較喜歡青島,小家碧玉的美。這國際化的大都市,處處都給人一種緊迫的感覺,身不由己地就跟著旋轉起來了,那快的節奏,拉扯著你,必須隨她的腳步而走,否則,就隻有被拋棄,被旋轉出局。
情人們最珍惜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那觸手可及的幸福就在指端,隻要你去抓,就能劃到。就像流水,如果你不將腳或手探進去,就感覺不到被被時光衝刷的愉悅。
我們回到賓館,不知疲憊地在房間反複**,仿佛這樣我們才能夠擁有到對方,才能真切感受到對方的愛。
世界也都在這一時間永恒了,沉寂下來。隻有愛的味道,在空氣中流散充斥。
(3)
我來上海也許是個錯誤,當我脫離開林風的溫情眼神,脫離開那個給我很多寂寞孤獨又有很多深思痛苦和熟稔的城市,我的心就無拘無束起來。
我每天都陪伴著大風,直到我到公司總部報了到,住進了公司宿舍,我還找著上海有親戚的借口,跑出去與他相見。
我在賓館裏,洗了澡,鑽進被窩裏趴著看電視,邊等大風。看似百無聊賴,卻感覺無比溫馨。夫妻過日子也不過如此,但一定沒有我們的來得濃烈,更讓人向往期待。
既然是偷情,就不能明目張膽,那就不能過分的享受,那就有了時間有了地點的限製。就更讓我們沉迷,讓我們珍惜。
大風隻在上海待了三天就走了。他走得很倉促,說好那一晚他要陪我等到第二天一早再走的。可那天傍晚,我們擁在**,他忽然說我今天晚上得回去。我眨著長長的睫毛望著他,不知出了什麽事,可我理解他,他已經為我在上海多待了一天了,再拖下去,怕公司會不滿意。我什麽都沒說,隻是看著他。他並不看我,用手撫摩著我的肩和臂。我今天晚上就走,要不那邊的事會很難弄,你在這邊好好照顧自己,我會盡量過來看你的。我來上海的機會比較多,我們以後時間就多了。我聽之任之,卻抱著他不放。我真的不舍得,幸福總是短暫得轉瞬即逝。乖乖,聽話,我很快還會再來。
我永遠都留不住他,也從來不為自己去挽留他,盡管我心裏那麽渴望能留住他,能多跟他在一起。
他把房間留給我,他說時間不早了,你晚上就別趕回去了,在這裏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回頭好好忙工作。我這時才知道,他早就訂好了到廣州的機票,隻是沒告訴我罷了。但我知道,他是打算著將票作廢而留下來陪我的,可最終,還是訂機票時最初始的決定占了先。他決定走,放下我。
我把他送到賓館下麵,紅腫地眼睛憂傷地看著他同樣憂傷的眼睛。在等電梯的時候,他就趁沒人的時候,不住地親吻我的眼睛,鼻子,嘴。他上出租車前,我們隻一個擁抱就來道別。
房間裏還充滿著他的味道,可他已經在離開的路上了。我簡單衝洗了一下,在**,開著電視呆坐著,回想著我們在一起的一個又一個細節。
想著想著,我就哭了。傷心欲絕。
我把電視的聲音開到很大,將我號啕大哭的悲痛掩入其中。
我是在哭聲中沉沉睡去的。睡夢中,我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奔走,像是尋找著什麽,又像是被人追逐著。我緊張得想哭想叫,可怎麽也哭叫不出來。我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他微笑著,與身邊一個女子說著話從我身邊走過。我猛地叫著大風,大風。可他像是沒聽見一樣不理會,依舊與那女子說話。我伸出手去拉他,卻什麽也劃拉不到,人都成了無形的一般。我被淹沒在如潮的人群中……
我並未驚醒,但早上醒來時,夢裏的情節依稀可見。看看鏡中的自己,眼睛早就腫成了爛桃,趕緊收拾打理,坐了地鐵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