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記的住處也能上網,我就強占了他的地盤,把他轟進了客廳,夜遊神一樣白天夢頭大睡,晚上在網上逛蕩。我在自己安靜下來後就給大風發了郵件。沒詳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告訴他,我在成都玩幾天,已經向單位辭職了。他正巧也出差在外地,回信短而匆忙。我有一種被忽略的失落。雖然我裝出無所謂毫不在意的態度,但在心底,我還是太過在乎他。

留在成都吧,我照著你,女孩子家的在外不容易,危險太多。小記望著一連幾天都精神恍惚著的我說。

我從他的眼底,看到一弘溫柔,愛憐的溫柔。我有愧一樣的笑笑,搖搖頭。

如果我留下,嫂子們會不會視我為仇?我故意引開話題,平靜地望著他的眼睛。

小記拿著的那顆煙,即將燃盡。他向灰缸點了一下,順勢扔了進去。瞎琢磨!他說。

我笑。他斜眼看著我,鼻子挺起來,笑的樣子,卻帶著壞的味道,小記的味道。

不該你操心的事,別琢磨!他還是那個笑的樣子,應該是很迷女孩子的那種。或許就是他這笑,才讓那麽多的女孩子不自主地就迷上了他吧。我想,如果我是那麽了解他,不是跟他一起生活那麽長時間,我也會迷戀上他的。

精神調節過來,我就有了氣力出門,就開始在小記不在的時候,四處溜達。成都的溫暖的潮濕,讓我很愜意,可我,還是不適應這裏人說話。去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書店了。

小記在家裏接過幾個女孩子的電話,他推脫了,說太累,想好好休息。又說家很亂,不想理人。我猜測,定是喜歡著他的女子。追問,他也隻字不提。我對他的事很是好奇的,我希望能從他嘴裏套聽出什麽來,那像發現絕世的秘密一樣讓我興奮。我的收獲依然是空。

這日子過得未免太隨意了,不出半個月,我就有些厭倦了。Midy打電話找我,說我們單位上下傳著我在成都跟人私奔的事,問我是不是真找了白馬王子,還是當真被哪個老板包走了,怎麽就一直都沒個消息。那個混帳!我破口大罵。我從沒如此氣憤過,我放過了他,他還詆毀我的名譽。我恨不能立刻衝回去,將他的醜惡嘴臉揭示眾人。值得嗎?Midy說,有那功夫跟他扯,白費!還不如拿時間好好舒服舒服。想想也是,我都離開那了,以後,說不定再不會見,越鬧倒是自己越難受,趕緊回去辦了關係,走人吧。

跟小記再提,他還是不願意我走。工作我給你聯係過了,你去就可以,留在成都吧。他望著蜷在沙發上的我,拍拍我的臉。

我習慣了他這樣的安撫。從那天晚上起,我第一次在他懷裏哭,在他懷裏睡,我就習慣了他安慰我的方式。我信賴著他,依戀著他,所以,才如此的信任他,平靜地麵對他,接受他。

我感覺到了他為我的憂心,感覺到了他為挽留我而做的努力。我思量許久,還是搖頭。

青島,那座城市,有什麽是我所留戀?

回到青島,是久違的我所熟悉的人和物,還有濕潤的散發著暖意的空氣。一下火車的舒適告訴我,我離不開這裏,選擇回來,是對的。後來我在電話裏講給小記,小記先是沉默,再就說:一切,都是習慣。

我去了一趟公司,將檔案關係等事搞清楚,就開始了我的新的求職路。我特意看了看張經理的辦公室,大門是關著的。我昂首闊步在那些異樣的眼神中,當然,隻有李姐對我輕歎了一口氣:還是年輕。我頓時委屈得差點哭出來,李姐理解地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別這樣。她柔軟的手,溫暖著我在眾人注視下孤立出的心。以後多照顧自個兒,多看多想。她說。

出門,眼睛是酸的,進了沙一樣。這個時候的青島太容易刮海風,飛沙卷塵。遷徙著我的心,也逐漸地,逐漸地,飄進那渺闊藍天。

這樣的事哪裏都有,你別當回事就行了。男人嘛,到哪兒都這德行,你寬恕著別人的男人,也就是在寬容著你將來的男人。Midy說。

這酒吧是我常來的,在香港中路上,它的硬件在青島不是最好的,但它的紐約樂隊,卻是美國人都豎大拇指說正宗的。我在暗沉的燈光裏,辨認著遠處樂手的模樣。他一定長得很性感,他的嗓子是我喜歡的磁性。他隨意的低頭仰麵,都對我充滿著**。

要不,釣個老外吧,這兒可真不少。Midy看透我心思一樣,啜一口純飲特其拉,也就是龍舌蘭。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開始叫這種酒的。這酒,有一種最性感的喝法。將切成薄片的橙子在手背上輕擦一下,撒些鹽,用舌尖舔上一口,再立即抿一口酒在嘴中。這適合於風情萬種的優雅女子去做。她應該穿著露臂露背衫衣,長的頭發遮住半張臉,讓眼睛在後麵飄忽著灑視整個酒吧的男人,帶著媚惑的自傲。她是整座酒吧的焦點,女人們,也都豔羨著不自主地凝望。可什麽樣的女人才具有這樣的風情喲。除了Midy,我也看到過喝這酒的女人,帶著張揚的野性,不羈地灑脫,別有一番味道。Midy呢?她隻是輕輕抿了一口在嘴中,眼睛也恍然間在我麵前迷離。顯示的,是另一種的美。女人哪,真是最讓人琢磨不透猜測不出的可愛。

Midy的業務很忙的樣子,短短兩個小時時間,竟有四個叫她出去的電話。這跟以前的她大不一樣。如果我叫朋友過來,你會反對嗎?她掛掉前兩個推脫電話後問我。

不會。大家一起玩也一樣。我說。

其實,我是不喜歡的,我的心還是在煩亂中的,我隻想與她訴一下心情,換一個心情。如有了外人,怕是我就沉悶下去了。

是不是有目標了?我試探著問她,也換一個話題。

沒有,大家一起玩兒,都是朋友。

我認識嗎?

大概不認識。她笑著搖頭,有一絲的顧慮。

那是……

我早說過的。她笑一下說。網友。

我愣一下,旋即一笑。說到做到嘛,佩服你的勇氣,碰杯!

看她總是顧盼著的眼神,我知道,她心並不在此。她心裏,有一種急迫遠遠超於對我的關心,超於友情的真諦。友情,並不是堅不可摧的東西。

她希望的人還是沒來,我也沒了訴的心情與欲望,早早回了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