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邵子力和羅麗娟離開不到十分鍾,兩輛警車就來到了張自然的麵前,此刻的張自然已經奄奄一息了。

羅森跳下車,衝著身邊的一個年輕警察叫道:“打電話叫救護車。”說完他就開始對張自然進行簡單的包紮,此刻要先把張自然的血給止住。

值得慶幸的是張自然雖然脖子上中了一刀,但卻並沒有真正傷到動脈血管,否則的話此刻他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雖然現在他失血過多,但如果救治得及時應該是能夠保住這條命的。

羅森的臉色很是陰沉,張自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情,這讓他很是不忿。

還好他聽了沈沉的建議,定位邵子力和羅麗娟的手機,羅麗娟並沒有帶著手機,定位顯示是在她的家裏,他是通過邵子力的手機移動的軌跡找到的這個地方。

很快救護車就來了,因為提前打了招呼,所以救護車上準備了很完備的急救措施,足夠張自然挺到醫院。

羅森給肖秋水打電話:“肖隊,張自然已經找到了,可以對邵子力夫婦進行抓捕了。”

此刻肖秋水已經帶著人等在了邵子力家,聽到張自然找到了,他忙問了下張自然的情況,知道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他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邵子力開著車進了小區,剛到單元樓下就看到了停在那兒的兩輛警車,他微微愣了一下,卻還是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羅麗娟也跟著下了車。

邵子力緊緊地摟住了羅麗娟的肩膀,羅麗娟的一隻手輕輕搭在自己的腹部,那樣子像是想要保護自己腹中的胎兒。

邵子力的臉上露出了微笑:“肖隊,你們這是做什麽啊?”

肖秋水望著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他輕歎了口氣:“你心裏應該有數。”

邵子力搖搖頭:“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肖秋水看向羅麗娟摸著腹部的那隻手,上麵依稀還殘留著一點血漬。

“二位,跟我走一趟吧。”肖秋水說話的時候就有兩個年輕警察走上前來,他們同時取出了手銬。

邵子力的眼角**了一下:“用不著吧?我們跟你走。”

肖秋水抬手製止了兩個警察,這手銬就沒有給他們銬上。

邵子力和羅麗娟分別被押上了兩輛警車,臨上車之前邵子力握住了羅麗娟的手,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市局刑警隊的審訊室裏,肖秋水看著坐在對麵的邵子力:“你自己說呢,還是由我來問?”

邵子力笑了:“還是我自己說吧,其實我知道這事情瞞不住,遲早你們都會查出來的。”

肖秋水點上一支煙。

邵子力繼續說道:“我們邵家從我太爺爺那輩起就是一脈單傳,而我家裏人有著很強的傳宗接代的思想,我爺爺就無數次說過,我們老邵家不能斷了香火。”

肖秋水點點頭,這一點他倒是能夠理解,傳宗接代的思想在當今社會仍舊普遍存在。

“我和麗娟結婚近五年才懷上這個孩子,而且我們也偷偷查過,是個男孩,他是我們全家的希望,我們不能讓他有任何的閃失。”邵子力的臉上失去了笑容。

肖秋水說道:“然後呢?”

“在懷孕初期,我和麗娟都十分的激動,我們看了很多關於寶寶健康成長的書籍,書上說,如果寶寶不能在一個健康的環境裏孕育的話,那麽生下來的孩子很可能是畸形。那些來自外界的汙染都有可能是造成孩子畸形的罪魁禍首。所以我們一直盡可能地避免處於那樣的一種環境,可是偏偏事與願違。”

肖秋水淡淡地說道:“書本上的東西說得固然沒有錯,但也不至於誇張到那個地步,我們這一代沒那麽多講究,不是活得好好的?”

邵子力搖搖頭:“那是因為資訊不發達,我們那個年代其實也有不少這樣的情況發生,隻是這類的消息缺少傳播的渠道,而且那個年代的人什麽都不懂,就算是真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導致的。可如今不同,書本上,網絡上,哪怕是坐在一起聊天都或多或少會提及這些。我的一個朋友,他的孩子生下來就有白血病,他說就是因為家裏裝修殘留的甲醛造成的。”

邵子力說到這兒,看向正在準備點煙的肖秋水:“還有二手煙,二手煙也是影響胎兒發育的原因之一。”

肖秋水皺眉:“你不覺得你這麽想有些偏執了嗎?”

“不,不偏執,你別看這兒一點汙染,那麽一點汙染,我覺得這些汙染根本可以忽略不計,但你想過沒有,積少成多,水滴石穿,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很多大病其實都是因為不重視這些小的細節才慢慢累積起來的,所謂的積重難返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肖秋水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邵子力說起這些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為了保護好麗娟,我們一家人想過很多法子,甚至想就讓她安心呆在家裏休養,不要再去上班了。可是那樣也不行,她需要呼吸新鮮空氣,需要適當的運動,甚至需要工作。當然,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工作有時候能夠讓一個人的心情保持一種平和與愉悅的心態。而且麗娟自己也說了,在公司做到這個職位很不容易,她不想輕易失去這個崗位。所以她堅持去上班,希望哪怕是生了孩子也盡可能別讓自己的崗位被別人取代。可是不曾想,在公司她竟然會遇到這些可惡的家夥!”

邵子力說著便咬緊了牙齒。

“特別是那個羅有才,他進公司的時候什麽都不懂,是麗娟手把手將他帶出來的,做到了金牌業務員,可是他呢,他是怎麽對麗娟的,他但凡對麗娟有哪怕一點的尊重也不會明知道麗娟有身孕還天天跑到她的辦公室裏吸煙,當然,不隻是他,還有後來的羅德旺和張自然。對了,那個羅德旺應該是個警察吧?是你們想用來刺激麗娟的誘餌對嗎?”

肖秋水看著邵子力,這個邵子力還真是不簡單,連羅德旺是警察都猜到了。

邵子力見他一副驚訝的樣子,笑了:“你也不用感到奇怪,羅德旺的突然出現,然後他也如羅有才一樣有恃無恐地跑到麗娟的辦公室裏抽煙,這就很能夠說明問題,羅有才是跟麗娟的關係不一般,可羅德旺隻是一個新人,他有什麽資格這麽做,如果不是有什麽原因的話,張自然又怎麽可能容忍一個新人這樣對麗娟。對,還有張自然,他是老板,可就因為是老板就能夠不顧麗娟的感受嗎?她也是三天兩頭會去麗娟那抽煙,有時候他把麗娟叫到他辦公室去也在吞雲吐霧的,明明是他自己說在公司要禁煙的,可他自己都沒有做到。”

肖秋水問道:“沒對羅德旺下手就是因為他是警察?”

“原本我們是想對他動手的,哪怕他真是警察,隻是後來我發現你們早就有了布置和安排,對他看得很緊。”

“所以說你們隻是試探了一下,最後放棄了對他的行動。”

“糾正一下,不是放棄,是暫緩。”

肖秋水眯起了眼睛,聽邵子力的意思是遲早他們還是要對羅德旺下手的。

“那個小貨車司機呢?為什麽要殺他?”

邵子力嘟了嘟嘴:“有段時間我們隔壁那家裝修的氣味太重,我媽就把麗娟接去了我爸媽那兒,想著在那兒應該不會再遇到這樣的煩心事兒,可誰知道那家夥每次開著車出門的時候都會大轟油門,他那車子排出的氣兒又大又濃,說過他兩次,他不但不收斂還變本加厲,你說,他這是不是故意的?”

肖秋水有些無語,那小貨車是柴油車,那尾氣確實汙染很大的,但要說人家是故意這麽做的肖秋水還真不太相信。

“好,那我問你,人到底是誰殺的?具體動手的人是誰?”

邵子力回答道:“是我,不過這事兒我爸知道,他之所以扛下罪名也是因為想要保住我。”

此刻在另一間審訊室,羅森和一個女警察也正在對羅麗娟進行審訊。

“娟姐,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見麵。”羅森的情緒有些低落,老實說,對於羅麗娟這個人他還是覺得很不錯的,羅麗娟居然真是殺人凶手,從感情上他還是有一些無法接受。

羅麗娟抿著嘴:“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兒來?”

羅森身旁的女警說道:“你自己做過什麽難道不知道嗎?”

羅麗娟搖搖頭:“不知道,我什麽都沒做過。”

女警還想說什麽,羅森製止了她,然後望著羅麗娟:“娟姐,剛才你和邵子力去哪了?”

羅麗娟像在努力地回憶著,然後搖搖頭:“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我一直都在家裏呆著,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出去的了。”

羅森有些懵了,羅麗娟這是想要裝傻充愣嗎?

“那你還記得剛才你見過誰了嗎?”

羅麗娟又搖搖頭。

“你看看你的左手手背。”

羅麗娟翻轉手背看了一眼,呆住了,她發現自己的手背上居然有幾點血漬:“這,這是血?”

羅森歎了口氣:“就在一個半小時前,你和邵子力差點就把張自然給殺了。”

“張總?怎麽可能,我為什麽會殺害張總?不,不可能。”

羅森有些看不明白了,羅麗娟不像是在說謊,相反的,她此刻看上去反而很是恐慌,羅森又說道:“你用一把裁紙刀割破了他的脖子,流了很多的血,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的話他就已經死了。”

羅麗娟用力地搖著頭,她似乎真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女警有些不解地望向羅森,羅森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羅森又說道:“好吧,不說你們張總了,我們來聊聊羅有才吧。”

羅麗娟停了下來,她看著羅森:“你難道想說羅有才的死也和我有關係?”

“沒錯,張自然也好,羅有才也好,還有你們隔壁死掉的那個裝修工人以及邵子力父母家隔壁死的那個小貨車司機,對了,還有婦幼保健院死的那個小護士,他們的死都和你有關係!”

“胡說八道。”這下羅麗娟是真的急了。

她一臉氣憤地說道:“小羅警官,你怎麽能夠血口噴人呢?我怎麽可能殺人?我為什麽要殺他們?為什麽?”

“為了孩子。”羅森終於說出了這句話,羅麗娟像是冷靜了很多:“你是說我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殺了他們?這話怎麽說?”

“因為他們所作所為你認為已經直接或者間接地對孩子產生了危害,你覺得他們已經嚴重影響了你肚子裏胎兒的正常發育,你為了消除這樣的影響,為了孩子能夠健康發育,所以你對他們動了殺心。”

羅麗娟一聲冷笑:“荒謬,你覺得這樣的理由充分嗎?就為了這個殺人可能嗎?”

“確實聽著玄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在你的心裏擔心孩子達到了偏執的程度的話那就很難說了。”

“偏執,你是說我的心理有問題嗎?”羅麗娟是知識分子,她當然能夠聽明白羅森的弦外之音。

羅森不說話了,羅麗娟淡淡地說:“我沒有殺人,不管你說齊天我都是這句話,我不可能殺人的。”

隔壁的審訊室裏,肖秋水已經又點上了一支煙,這已經是他的第三支煙了,他也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讓邵子力亂了方寸,隻有這樣才更加便於審訊。

邵子力卻說道:“肖隊,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對身體真的很不好,你想知道什麽問就是了,不用想要試著用這樣的手段來刺激我。”

肖秋水點點頭,也不覺得尷尬:“你口口聲聲說人是你殺的,可是現在張自然已經醒過來了,他告訴我們是羅麗娟動的手,是羅麗娟想殺他,如果不是你的出現,羅麗娟早就已經把他給殺死了,而且最後也是你放過了張自然,對吧?”

邵子力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握在一起的雙手。

肖秋水說道:“不怕告訴你,我們一直都認為元凶就是羅麗娟,而真正緊張肚子裏孩子的人也是她,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報複那些可能會傷害到她腹中胎兒的人,當然,這種傷害更多是她的一種臆想,而你和你的父母應該是在知道她做了這些之後,為了保護她,替她做了各種消除作案痕跡的事情,或許也如你所說吧,一脈單傳,你們為了哪了家的香火,所以才會決定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