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人雖然都比較膽小,說話做事都比較上規矩,但那也要看人,對於馬小樂,寧淑鳳可以說是不規矩的,要不上次也不會幫他出謀劃策去流宇玻璃廠了。

這一點,馬小樂很是感激,不過對寧淑鳳的感激得放在心裏,稍有些表現,她就會緊張。不管怎麽說,馬小樂是寬心了,寧淑鳳願意出麵,打破常規直接找周生強談左家良的事,可以說左家良想到農林局幾乎就沒戲了。

事實的確如此。

宋光明被宣布代縣長後,他自己,包括吉遠華、左家良,那個激動勁就別提了,個個“歡欣鼓舞”,尤其是吉遠華,仿佛看到馬小樂轟然倒下,雀躍不已。不過他們哪裏知道,寧淑鳳帶著馬小樂獲取的錄音和紅旗化工廠的相關資料,已經和周生強接過頭了。

“目前的證據並不能說明什麽,但隻要真的去查,就一定會有結果。”寧淑鳳隻強調了這一句。

周生強很生氣,但在寧淑鳳麵前表現的很平靜。等寧淑鳳離開之後,周生強拍著桌子大罵起來,“好個左家良,傷天害理!把榆寧縣給坑了!之前有人跟我說過他損公肥私,我還不相信,隻是當他能力不行經營無方導致接二連三的虧損,今番看來,真是該把他給刮了!”

但是周生強也知道,左家良之所以能捅這麽大的漏子,說明是有一定關係的,這個關係到底延伸到了哪裏?如果沒出榆寧縣,他可以立即指示,講左家良給辦了。可如果已經出了縣,到了市裏,又到了哪一層呢?萬一要是到了某個層次,那還是相當複雜的,不如就裝糊塗,否則麻煩不會小。

周生強決定以靜製動,先慢慢暗中了解,然後再做舉動。不過毫不知情的宋光明沒有給周生強太多的觀察時間,找到了他直接表明,榆寧的農業是重頭戲,一定要搞好,農林局的局長該換換了。

“哦,宋縣長,熱情很高麽!”周生強笑道,“不過很好,就得有那麽幾下了,希望你這第一把火,能把榆寧的農業給推上一個新的台階!”

“周書記,那還不得靠你多支持支持嘛!”宋光明笑道,“我這個代縣長能力有限,老書記不支持的話,恐怕工作開展起來會舉步維艱呐!”

“宋縣長你謙虛了,我想你的能力是大家公認的,否則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了。”周生強笑道,“不過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咱們縣的農業工作還可以。”

“是可以,不過我覺得還能更上一層樓!”宋光明道,“我覺得,伍家廣局長在抓農業發展商,似乎沒有什麽可突破的力度了。”

“哦,你想換將?”周生強嗬嗬一笑,“你看好誰?”

“紅旗化工廠廠長左家良!”宋光明說得斬釘截鐵,在他看來這事就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所以前段時間就把話放出去了,說要把伍家廣弄到糧食局去,讓左家良去農林局掌權。也就是因為這,伍家廣才急得不行和馬小樂談了那麽多。

但現在不行了,周生強一聽到宋光明說著“左家良”這三個字來,心裏就“咯噔”一下,半響才皺著眉頭問宋光明,“左家良他行麽?幹了那麽多企業,到一個地方就虧損一片,他有這個能力?”

宋光明可沒料到會出現這場麵,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周生強,道:“術業有專攻,左家良搞企業不行,搞農業是在行的。”

“哦,你這麽認為。”周生強半眯著眼,點了點頭,他心裏早就琢磨開了,按理說,宋光明新上任,一般找他的事情都可以順順當當地辦了,權當是對他工作的支持,可沒想到的是,宋光明給他出了個難題,竟然要調左家良去農林局。農林局對榆寧縣來說,可是個大局,來不得馬虎。“你考慮成熟了?”周生強問道。

“差不多了。”宋光明見周生強有些勉強,便回旋了一下,“周書記,你對左家良有看法?”

周生強本不想說出左家良的事,但宋光明這麽問,也就說了。“宋縣長,根據有關部門的舉報,左家良的身上有問題,而且還很嚴重!”周身強道,“不能帶病提拔使用幹部!”

“哦,還有這事?”宋光明一驚,心裏打起鼓來,他可沒想到左家良竟然出了這事,早知道的話,那肯定不會開這口!

“有!”周生強點頭道,“不過我也不是很確信,隻是做事要小心點,在問題沒有搞清楚之前,我覺得還是不要讓他動了。”

“那是,那是。”宋光明臉上帶著笑連連稱是,心裏卻急開了:看周生強這架勢,左家良似乎要有麻煩,左家良一有麻煩,他自己就會受到牽連!這些年,左家良和宋光明關係密切,送給他的錢,相當可觀!

左家良調動的事擱置了。

馬小樂有些意氣風發,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了階段性局部的勝利,豪氣。

“老狐狸!”馬小樂一臉愜笑,走進嶽進鳴辦公室大喊一聲,搞得他一愣神,不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不雅,不雅,太不雅了。”嶽進鳴嘿嘿一笑,“可別叫順了嘴,到時人前人後的把不住,叫開了可就不好嘍!”

“不會,嶽部長!”馬小樂美滋滋地坐進沙發,點上煙悠忽悠哉地吞吐起來,“不是在你的指引之下取得了意料中的勝利成果了麽,高興!”

“這是一次漂亮的阻擊戰!”嶽進鳴摸著腦門笑了,閑散地躺在椅背上,“不過不可大意,要提防他們的再次行動。”

“那是,不過我估摸著他們近期是沒有啥搞頭了。”馬小樂道,“他宋光明總不能二話不說把我的副局長給免了吧。”

“那怎麽可能。”嶽進鳴道,“還是防備著點好。”

“嗯,防備是需要的。”馬小樂道,“現在他們能下口的地方,也就是那藥材種植基地了。”

“要防止他們亂扣帽子!”嶽進鳴道,“現在國家抓耕地抓得緊,要守住18億畝這條紅線,他們肯定會在這上麵做文章。”

“那我想過。”馬小樂道,“說到底,藥材種植基地是征用了耕地,不過這也算是新型農業了,並未搞啥工企項目嘛。”

“說是這麽說,那是你的理兒。”嶽進鳴表情嚴肅,“你以為宋光明他們會這麽想?即使這麽想,也不會這麽說。”

“管他呢,反正沒啥大事。”馬小樂道,“嶽部長,現在左家良的事,肯定讓宋光明他們懵了頭,就趁這機會,再使勁把基地的事搞搞,先入為主,搞出點成績來他們還能說啥!”

“嗯,也是個路子。”嶽進鳴道,“不過我還得提醒你一句,得想好退路,否則出啥事就胸口長毛——荒了唐(膛)!”

馬小樂笑嘻嘻地應了一句,離開了辦公室,他得去找邵佳媛聊幾句。在邵佳媛麵漆豪言幾句,馬小樂覺得特過癮,尤其是把宋光明和吉遠華罵得孫子都不如,她邵佳媛還得陪著笑臉,他心裏特別滿足!

“別瞧他宋光明要扶正了,沒吊用!”馬小樂道,“邵部長我跟你說,早晚我要搞死他!”

邵佳媛隻是笑,說不上什麽話。馬小樂知道,她沒話說,可越是這樣,他越要繼續,就讓她感到不自在,也算是對她的小小懲戒。馬小樂一直覺得邵佳媛因為宋光明的授意而疏遠他,就是對他的不尊,該懲。

“再說那吉遠華吧,小狗日的,跟在宋光明後頭就一哈巴狗。”馬小樂笑得很放肆,“就他那狗樣還想整我,我都懶得搭理他。不過我不搭理他心裏不舒服,我就搭理他老婆。他老婆你知道麽?在環保局工作,和我是同學,早就被我提到日程上了!”

“提到日程上?”邵佳媛終於找了話茬,插了一句。

“就是日她的過程!”馬小樂笑眯了眼,“擺到床麵,提到日程!”

“嗬嗬,馬局長你,你可真是……”邵佳媛尷尬地笑了。

“邵部長,他宋光明想跟我作對,就是瞎了狗眼!”馬小樂漸漸收起笑容,“其實我跟他沒啥過不去的,不知道他哪根筋壞了,竟然跟我耗上了。”馬小樂輕輕歎了口氣,“可能是因為我跟嶽部長走得近?或者是因為他跟吉遠華走得近?不管咋地,宋光明不應該這樣,跟我耗,我耗得起!不光耗得起,還得把他給耗死過去!”

邵佳媛對馬小樂的這種示威感到很不舒服,不過她還不敢當著馬小樂的麵拿臉色,還得強顏歡笑,因為他不知道馬小樂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就前不久,宋光明曾用不屑一顧的口氣跟她說過,馬上把左家良弄到農林局當局長,把馬小樂那狗東西給整死,可現在左家良的事竟然黃了!宋光明沒跟她講具體的原因,她很迷惑。

“馬局長,前些時候我不是跟你說過麽,左家良可能到農林局去,沒想到現在連個風都沒有。”邵佳媛道,“你不會怪我瞎傳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