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馬小樂肩膀一抖,鼻孔哼出一聲冷笑,“很多時候,人會過高地估計自己的實力,我想你是被宋光明的自大迷惑了,相信他說的話了。”
邵佳媛笑了,臉色愈發不自然。
“好了,邵部長,可能今天我說得過分了點,給你帶來了點小小的驚擾。”馬小樂淡淡一笑,“改天請你吃飯,給你壓壓驚。”
“馬局長瞧你說,哪裏的話。”邵佳媛笑道,“改天有空還是我請你,以後的工作還需要你多多支持呢。”
“好好好,能幫得上當然要幫。”馬小樂擺擺手,走了。出了門,有點後悔,覺得不該說日吉遠華女人的事。吉遠華本來就翻那事,萬一邵佳媛要是講出點啥東西,那不給葛榮榮帶來些麻煩麽?
越想越不對勁,馬小樂折回頭想去找邵佳媛,得讓她別亂說。不過轉念一想,用不著,因為邵佳媛才不會說這些事,她也不想找麻煩事。
馬小樂相信自己的判斷,不再理會邵佳媛,安心回局裏搞點材料,是伍家廣讓他整的,要他對自到農林局以來的事情做個總結,準備給他申請省農林係統個人突出貢獻獎。馬小樂說新的一年才剛開始,就要評獎了?伍家廣說這個評比一般都在三月份,剛好。
伍家廣這麽偏袒馬小樂,不用說,就是因為左家良的事,左家良沒能到農林局,他伍家廣的位子就保住了。
馬小樂對個人突出貢獻獎啥的,不怎麽感興趣,他隻想著如何把藥材種植基地搞大。但這事伍家廣沒有優勢,在宋光明麵前,他還得唯唯諾諾。不過很多事情是可以變通的,伍家廣給馬小樂出注意,讓他趕緊先把風放出去,宣揚一下,造成既成事實。
“就是抓住主動權吧!”馬小樂哈哈一笑,“伍局長,早就開始了,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去尋求優勢!”
“嗬嗬。”伍家廣見馬小樂這麽說,有點不甘心,本來想表現一下的,沒想到力度竟然如此柔弱,“要不這樣,你搞個專題報告,報道市裏去,讓市裏點頭認可了,那他宋光明還能說些啥?”
“嗯,這倒很有必要。”馬小樂點點頭,“伍局長,感謝提點!”
“哪裏哪裏。”伍家廣擺擺手,“馬局長你是透亮人,也不跟你兜圈子,現在我這局長的位子,完全是你的功勞。”
“伍局長可別這麽說。”馬小樂嗬嗬一笑,“不過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講句實話,主觀為自己,客觀幫了你。”
“主觀是虛的,客觀是實的。”伍家廣哈哈一笑,“我很務實,所以很感激,馬局長,不是我伍家廣衝動,今個我就這麽說了,今後我絕對鼎力支持你!”
馬小樂一看這架勢,那當然好,主動靠過來的,當然要熱烈歡迎了!馬小樂不懷疑伍家廣的忠誠度,因為現在他對宋光明已經有恨。“伍局長,那真是要感謝你的眷顧了。”馬小樂笑道,“這樣吧,抽個時間我請你喝酒,到時再把嶽部長喊上。”
“行,不過你請客我做東!”伍家廣笑道。
馬小樂點點頭,“那我也不客氣了,恭敬不如從命,就按伍局長說的辦。”
不多長時間,馬小樂就安排了酒宴,嶽進鳴、伍家廣到場,別無他人。酒桌上,沒有誰嫌人少,因為這場酒宴不在酒。酒桌上,三人算是坦誠相見,要抱成團來強基固本,而且馬小樂還被推成中堅力量。
“不行不行,我一個小小的副局長,能中堅個啥?”馬小樂笑拒。
“要以發展的眼光看問題!”伍家廣笑道,“馬局長,憑你的關係和能力,完全可以和宋光明一較高下。”
“我不也早說了嘛。”嶽進鳴道,“你的前途是闊大的!”
馬小樂聽到這裏,端起酒杯敬了嶽進鳴和伍家廣,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但從心裏講,他已同意,他真想和宋光明、吉遠華一較高下,而且還要取得決定性勝利。
思路定了,關鍵看執行的能力和力度。
左家良,是馬小樂決意要扳倒的,辦到左家良,相當於拔掉宋光明的一顆大牙,表麵上看沒啥,其實影響可大了。
馬小樂找寧淑鳳,問左家良的事有沒有什麽回音。寧淑鳳搖搖頭,說估計不會有什麽動靜,否則早就有指示了。
“這麽說左家良沒事了?”馬小樂極不甘心。
“那也沒辦法。”寧淑鳳道,“找目前情況看,左家良的事比較複雜,似乎也還不僅僅是宋光明的後台。”
馬小樂聽了悶悶不樂,琢磨著左家良的事還能複雜到哪裏去呢?反正和宋光明有關係,那麽再複雜點,就是宋光明的關係了。“對!”馬小樂想到這裏恍然大悟,“肯定是他了!”
馬小樂說的是市委副書記梁本國。宋光明和梁本國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左家良同宋光明之間的關係差不錯。
馬小樂的分析沒有偏差,的確如此。這件事,宋光明的確找了梁本國。自打那次周生強對宋光明說左家良有問題後,宋光明就開始行動了,他不得不抓緊,否則左家良出現了事,他自己也有麻煩。
宋光明找了梁本國,說了左家良的事,希望梁本國能和周生強談談,把事情壓一壓,穩一穩。宋光明說,左家良這人其實並不可靠,得讓他安然無恙,否則會有麻煩。
梁本國聽宋光明這麽說,憋了股火氣,左家良可不可靠關他啥事?還要保左家良安然無恙,否則還有麻煩?這算啥,威脅麽?梁本國想指著宋光明的鼻子一通臭罵,可是他得忍住,在屁股沒有擦幹淨之前,得心平氣和地說話。
“光明,怎麽,這點小事就沉不住氣?”梁本國笑得很大度。
“梁書記,我覺得事情不小,當然,要是及時壓住,也不事啥大事。”宋光明道,“所以得請梁書記出麵說兩句,讓周生強不要盯這事。”
“哦,找生強書記說說那容易。”梁本國道,“我說光明,既然你說左家良不可靠,得趁早防備著點,能撇清就撇清,要不以後肯定會是個不小的禍患。”
“多謝梁書記提醒,我已經防備了。”宋光明道,“其中的利弊我早已看清了,跟他那種人不能太近。”
“嗯,知道就行。”梁本國道,“生強書記那邊我盡快打個招呼就是。”
宋光明放下電話,歎了口氣,“他娘的,能撇清我早就撂開他左家良了,還等到現在!關鍵是能撇得清麽!”宋光明自語著,想起送給梁本國的一百多萬,冷笑了一聲,“你梁本國有本事就把我給撇清了看!”宋光明的得意勁沒有保持到一分鍾,他把梁本國的話前後想了想,覺得梁本國對他肯定已經有所防備了,隻是他還不確定,梁本國的防備有多牢靠,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還沒牢靠到可以撇清他的程度。
宋光明的這番想法算是對頭了,梁本國早就開始著手撇清他,因為梁本國確實有這個可能。當初梁本國之所以收取宋光明那一百三十多萬,是因為他小舅子要開公司,剛好宋光明的那筆錢派上了用場,這一點,宋光明也知道。而現在,梁本國正解決這事,已經找工商局一個算是心腹的副局長操辦這事,把他小舅子注冊的公司了無痕跡地換掉法定代表人。這樣,他就可以底氣十足地對宋光明的揭發斥責為子虛烏有的事了。
但是現在問題還沒辦妥,所以梁本國還得有所顧忌,得幫宋光明說話。
梁本國是這麽對周生強說的,有人寫檢舉信到市裏,提到榆寧紅旗化工廠左家良的問題,不知道縣裏有沒有動靜。周生強說有,反貪局的人找過他,談過。
“周書記,這個問題你怎麽看?”梁本國笑嗬嗬地問。
周生強不是傻瓜,梁本國親自過問此事,那肯定是要有說法,“梁書記,這事我還在考慮,拿捏不準。”
“哦,我也考慮了不少。”梁本國道,“我覺得穩定壓倒一切,先穩定後發展,發展是頭等大事嘛,而且縣裏剛好處在領導變動時期,更要謹慎行事。”
“嗯,梁書記你說得對!”周生強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現在拿捏準了!”
“嗬嗬!”梁本國也笑了起來,“周書記,這隻是我一點小小的個人看法,希望不要左右了你的想法。”
“梁書記你謙虛了,你的看法就是指示!”周生強這麽說,是想讓梁本國知道這是一個人情,更是一個相互間可以深層次交流的基礎。
梁本國是個領情的人,對周生強的態度很滿意,特意問周生強不幹書記後想到哪裏。周生強也不含糊,說反正不想去政協。梁本國哈哈一笑,說那就是人大了。周生強以笑作答。梁本國說好,他有數了。
事情算是辦妥了,梁本國給宋光明去了電話,讓他放心。宋光明隻感謝了一遍,說言謝不在多,關鍵看回報。
放下電話,宋光明一聲冷笑,“能兩條腿走路就不單腿跳,就算你梁本國不幫我說話,我宋光明照樣保住左家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