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過去穿越千年的愛戀,幸福今生相聚的張揚和花月容緊緊偎依著,他們的心聲不需要用語言來溝通。因為二千四百年前烙下的愛情印記,在漫長的時光中間沒有消逝,反而更加鮮明地濃濃浸淬在他們的生命之中……

直到墓室頂部木頭上吊著的九盞姣魚油燈光線開始黯淡,張揚和花月容才想他們此行的目的。趁著九盞姣魚油燈臨熄滅前發出的最後昏暗燈光,張揚拔下花月容用來挽滿頭青絲的白玉龍骨梭,走向對麵墓壁,按照千年前的記憶找到木壁上一個類似鎖眼的小孔,把白玉龍骨梭插進去捅了兩下。一陣機關滑動的響聲過後,墓壁木板上出現了一個剛好能容人通過洞口,柔和的光線從裏麵射出來。

張揚先是劍眉一樣,接著薄唇一抿露出一個說不出意味的笑臉。轉身摟住花月容,對著二千年前自己和她的安息之地走去……

他們穿過狹窄的通道,走進岩石掏空而成的墓室,懷著恍如隔世的激動心情打量起來。留著釺鑿痕跡的岩石頂部中間鑲嵌著一棵明珠,發出柔和的光線,照得整個墓室纖毫畢露。對應著明珠的位置,是一具沒蓋的石棺槨,兩具快要化成灰燼的骨骸摟抱在一起,真正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看著這震撼人心的情景,想到過去流逝在歲月中的悲痛和歡樂,張揚和花月容再一次久久說不出話來……

握著從棺槨的邊找到的羊皮卷,張揚對癡呆了的花月容說:“我們走吧……這是我們的過去,外麵的世界中有我們的未來等待著我們……”

“嗯……可我真的不想走,隻想看著過去的我們,因為……我們是那麽恩愛。”回過神來的花月容輕聲說。

“傻女人,等多少年後,我們還是會這樣永遠摟抱著長眠。”輕笑了一聲的張揚,牽起花月容的手,慢慢退出了墓室,從狹窄通道中回到木板鑲成牆壁的墓室。而他們離開時候瀕臨熄滅的九盞姣魚油燈,又光明大放了,一道木梯不知道何時從頂部木板垂下,斜靠在墓室角落,木梯頂端通向另一個洞口。

那是那一世的張揚(月郎)預留好的出路。

順著木梯鑽進黑暗的洞口後,張揚低聲吩咐花月容:“抱緊我。”然後往前三步,摸索著抓住一根木頭操縱杆使勁往下一壓,接著飛快地對著黑暗縱身一躍……在兩人緊摟著的身體擦著滑膩的青苔洞壁飛速下滑中,他們聽到了一陣機關轟鳴的聲音,那是花妃和月郎塚墓道機關永遠封閉的聲音。

像坐滑梯一樣飛快下滑了一陣後,兩人滾落進一個寬敞的山洞中,落在軟綿綿臭烘烘的洞底上,耳邊滿是嘈雜驚慌的羽翼撲騰聲。花月容低呼一聲:“蝙蝠!”

“是啊……當年就很多,想不到過了二千多年,它們還在這裏繁衍生息著……”說話間,張揚把花月容從厚厚的蝙蝠糞便上扶起,然後拉著她對著洞口走去……

河灘上的樹屋中,張揚把最後一碗魚粥吃完後,心滿意足地用手撫摸著滾圓猶如西瓜的肚皮說:“真不知道我們在裏麵呆了多少時間……終於可以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再來上一個長覺……這就是幸福啊!”

“嘻嘻,看你那樣……也不知道是誰,在山洞中可是精力十足哦。”勤快的花月容邊收拾碗筷,邊笑著打趣張揚。

“嗬嗬,那個是時候,我敢不打起十二分精力應付嗎?現在想想到墓穴中取出《蠱毒經的經曆,真是九死一生啊……哈哈,不過經書取到了,我們回家了……真安逸!”笑顏逐開的張揚,感慨後又說:“也不能說回家了,我們的家在中國……隻能說明天我們可以回家了。”

“嗯嗯,明天我們就回家了,帶上小疤妹他們……哎呀,張揚,不對啊!”當聽到花月容說帶上“小疤妹他們”,張揚正想開口說,帶走小疤妹自己沒有意見,至於醜陋男人就免談的話,就聽到花月容的驚呼,急忙把斜臥的身體坐直問:“怎麽了?”

花月容把頭湊到樹屋的瞭望孔,對著金竹園方向張望了一陣後,擔憂地回答:“從回到地麵後,我就沒有聽到小疤妹家的狗吠聲……整個金竹園黑漆漆的,也沒有燈火,不知道他們怎麽了?”

“我暈……月容啊,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光,是半夜啊,小疤妹早就睡了,自然他們家那邊是靜悄悄的嘛。”聞言張揚又懶洋洋地躺回去。

“不是!我感覺很不對勁……我們去看看!”花月容搖搖頭後提議,話音剛落張揚就嚷嚷:“老婆……你還要不要人活了,現在是大半夜啊,我們可是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休息過了……再說他們能怎麽了呢?”

“唉……那麽你睡吧,我去看看!”說動就動的花月容,點燃了一個火把後推門而去。不放心她獨自而去的張揚,隻好拖著疲憊的身體爬起來,搖頭說了句“真是的……”,然後跟隨花月容到金竹園去。

夜風的吹拂下,燃燒的火把發出“噗噗噗”的聲音,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不過心中的納悶越來越大,因為他們已經來到金竹園下草坡腳,竟然沒有聽到小疤妹家那些狗的叫聲。雖說在前一段時間,這些狗對每天都到這裏的兩人很熟悉了,不過每次還是會出聲哼哼幾聲,今夜似乎太反常了!

兩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走進靜悄悄的院子,入眼就看到堂屋茅屋的門大開,張揚忍不住和花月容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示意她原地等待後,自己小心戒備著前去查看。空蕩蕩的堂屋中,一個人也沒有,張揚急忙推開廚房門,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心中疑惑越來越大的他,急忙去推開小疤妹平居住的臥室……可是臥室中,沒人不說,連被褥都不見了!

他們到哪裏去了?!還是出什麽事了?!

頓時,張揚的思緒馬上被這個問題縈繞起來,慌忙跑出來告訴花月容:“他們不見了!”

“啊!”本來就擔憂等待在門口花月容,聽到張揚這樣說,還是忍不住啊了一聲,快步跑進堂屋伸手摸了一下早就冰冷的火塘。又跑進廚房打開碗櫃,用手抹了一下碗上沉集的薄薄灰塵後說:“是很多天沒有人動過。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不知道了……對了,小疤妹房間裏,被褥也不在。”在莫名其妙的沉重心情中,張揚低聲回答花月容。似乎是了肯定張揚說的是否是實情一樣,花月容聽到後飛快跑進小疤妹平時居住的房間,過來了一會才出來說:“不但被褥不在,連她的換洗衣服也不在了。”

“他們可能是……”張揚剛想說他們可能是搬遷到別的地方了,可話還沒有說出口,自己就覺得這似乎不可能。一是有醜陋男人傷在身,就小疤妹一個人之力,她無法帶著行動不便的哥哥,還有被褥之類離開。二是小疤妹知道自己和花月容進了花妃墓,善良的她就是要離開這裏,一定會等待自己和花月容出來才動身。三是小疤妹從來沒有到過外麵世界,天大地大,她沒有投靠的地方。就憑這三點,小疤妹沒有理由帶著重傷未愈的醜陋男人離開。

“他們可能怎麽了?你說呀。”花月容久等不來張揚下文,就開口催促道。

“嗬嗬,我是想說……他們可能走親戚去了。”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回答的張揚,實際心中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不過卻希望是這樣。而他內心在翻江倒海,因為他發覺從自己知道小疤妹不見後,就開始心情沉重起來,似乎這樣的擔憂超出了一般人之間的關係,好像是對花月容和自己那千年愛戀的褻瀆。

“走親戚?不可能啊……他們沒有親戚了!要有,就是我嘛……”花月容馬上推翻了張揚的推理,沉吟著說:“如果是走親戚,為什麽要帶被褥呢?是不是……可是要說發生了什麽意外,又怎麽有時間帶被褥和衣服呢?也不是……搬走了?更不可能,因為沒有人搬家隻帶被褥的……他們到哪裏去了呢?”

“要不……我明天在附近找找看……”說這話的張揚,感覺自己心中有一種理不直、氣不壯的意味。不過花月容沒有注意到張揚的異樣,頹然接口回答:“怎麽找?天大地大,我們到哪裏去找小疤妹呢?現在我們不知道在墓中耽擱了多少時間,萬一錯過了一百天時間,我們還沒有解除你身上的子午斷魂蠱,那麽……”

“那……怎麽辦?”張揚忍不住開口問,花月容用目光再次搜尋了一下人去屋空茅屋,低聲說了一句“我們明天回家!”就邁步對著院子外麵走去,似乎這樣裏有她很多的不舍一樣,生怕回頭一看就無法下定決心了。

聽到決定的張揚楞了一下,有點不相信這話出自花月容的口,可是看到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後跟隨著她離開。而他的心中時不時閃現過眾多小疤妹的身影,有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天真活潑可愛影像,有半夜自己在水潭邊偷看她洗澡的黑白妖嬈剪影,更有雷雨前自己和她蝶戀蜂戲舞蹈後,將她推到在地時,看到她茫然的小臉上寫著純真的寧靜,清澈的目光中倒映著自己野獸般猙獰麵目的那一幕……

不知道為什麽,張揚覺得自己深欠著小疤妹一份情意,可是這份情意中又有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齷齪**在其中!

無聲歎息了,張揚走快幾步,牽起花月容的手對著樹屋走去,任由心中越來越濃的惆悵蕩漾著……而他的預感告訴他,今生,他可能永遠不會有緣見到小疤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