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張揚過分,因為就每個人能承受的挑釁來說,都有一個底限,當對方一而再、再而三逾越了這條底限,人就會產生瘋狂報複對方的念頭!就像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一樣。

而事實上花月容和張揚剛出國境線時候,醜陋男人企圖**花月容那次,張揚就想殺了他;後來在撒撕多村,看著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就那麽死在冷箭下,張揚更是想殺了醜陋男人;離開撒斯多村後的叢林跋涉中,醜陋男人又猶如附骨之蛆尾隨而來,一次次陰謀迫害他和花月容,張揚早就恨不得將這個畜牲食肉寢皮!

繼而兩人曆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後,一次次的交鋒中,醜陋男人的齷齪、卑鄙、無恥,讓張揚多少次恨不得一槍崩了他!如果不是因為一開始時候,要和懵懂不知情況的小疤妹處好關係,後來又發覺他竟然是花月容的叔父,張揚早就下手了。

從靈機一動開始“溫柔安慰”醜陋男人後,張揚發覺自己心中的濃烈殺意雖然沒有得到釋放,但是折磨得醜陋男人恐懼昏死的行為,讓自己的內心裏有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而這快感會讓人上癮。像是吸食毒品一樣,越來越大的癮頭驅使著他的整個思維,讓他每天欲罷不能!忘記了自己所說的對象是小疤妹,更忘記了道德和良知,整個人沉浸在折磨醜陋男人的快感中……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張揚麵上,震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的一聲長鳴不止,臉上火辣辣疼痛不堪,而以為是醜陋男人掙紮著甩了自己一耳光的張揚,馬上睜開眼睛怒吼:“你找死嗎?”入眼卻看到醜陋男人滿麵血汙,人早被自己氣得昏死過去。

“是我!是我打了你……”花月容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驚駭中他循聲望去,看到花月容帶著些野菜和芭蕉葉子站在身後,鳳眼圓睜怒視著自己。

看到張揚望向自己的不能置信目光,茫然驚訝中又帶著些許委屈,花月容對他說道:“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我無法相信你會這樣說話……”

“我……我不過是恐嚇他的,小疤妹那麽善良,我怎麽會那麽想呢?是他……是他過於狠毒,所以我才要他嚐試別人狠毒對待自己的滋味。”分辯中,張揚心中有一股怒火越燒越旺:為什麽醜陋男人可以一次次毒辣地陰謀迫害自己,而自己不過嘴上說說,又不是真的那樣做,花月容竟然就打自己,自己有什麽錯?她這樣幫著敵人打自己,讓自己一個男人的尊嚴何在?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魔鬼,這個魔鬼就是**和自私。如果任由心中的魔鬼膨脹,最後人就會被魔鬼控製,做出喪失良知和道德的事來……他,就是最好的例子!”說話中,花月容看到張揚的臉色越來越鐵青,心中也後悔起自己剛才又急又氣竟然打他的舉動,急忙邁前一步,伸手撫摸上他五指印駭然呈現的俊麵上,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打你……不過我真的無法接受你能說出那樣的話來。你在我心裏,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幹最好的男人,而小疤妹她那麽善良,那麽純真……我怕你任由**和仇恨控製了心後,真的做出什麽事來,我……”

雖然花月容當場就道歉,但是男人的尊嚴受損,讓張揚無法平息憤怒!

他一把拉開花月容的手,走出茅屋取下掛在屋簷口的毛瑟槍和傈僳長刀,頭也不回對著院子外麵的壩子走去。因為采野花而落後的小疤妹看到張揚走出院子,高興地跑過來把手中的野花遞給他看,可是張揚臉色鐵青,理也不理她,一把推開她走遠了……

隻留下莫名其妙的小疤妹,“咦哩哇啦”幾聲後,急忙跑進院子。

一連兩天,張揚都沒有跟花月容說話,也沒有到草坡上金竹園中的小疤妹家去。

而花月容則是忙著兩頭照顧,要去金竹園幫助小疤妹治療醜陋男人,要跟語言不通的小疤妹溝通詢問《蠱毒經》下落,還要一次次跑回樹屋給張揚做飯,尋找機會跟他和解。

可是張揚每次遠遠看到她回來,就起身離開樹屋,對於花月容做好的飯菜,他幾乎沒有動過,每天就自己動手抓條魚燒熟,或者烤一塊麂子肉幹充饑。

到了晚上,張揚幾乎要到花月容等到困倦不堪熄滅魚油蠟燭睡覺後,才悄悄摸回樹屋躺下,而躺下的位置距離花月容遠遠的。而每天早上,天還沒有亮他就離開了樹屋。

在和張揚的冷戰中,花月容每天看著倒掉的飯菜,摸著身邊空落落的毛氈,眼淚一次次淌下。她很想和張揚談談,告訴他自己那天震驚之下打他耳光後,自己的心很痛,滿是後悔!更要告訴他,當初就是自己放縱了心中的**,才會把情蠱子蠱郵寄給他,落得今天深愛的人中了子午斷魂蠱,曆盡艱險也沒能解除……

可張揚沒有給予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第三天中午,在金竹園茅屋前院子中,花月容指著芭蕉葉做成的“經書”,又對小疤妹比比劃劃了大半天後,終於聽懂的小疤妹先是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用手指點點花月容,又用手比劃一下比自己高很多的意思,最後伸手翹起大拇指慢慢並在一起,然後雙手合掌墊在頭側做出睡眠的姿勢……

看到小疤妹恍然大悟的表情,花月容心中一喜,可是接下來小疤妹的動作又讓她摸不著頭腦。而花月容大張著嘴一無所知的表情,也看在小疤妹的眼裏,於是她再次重複剛才的動作,口裏咦哩哇啦急促喊著,可惜她比劃了好半天,喊的嗓子都發不出聲音了,花月容還是弄不明白。

她問的是《蠱毒經》在哪裏,小疤妹回答她的似乎是:自己,還有比小疤妹高很多的張揚,兩人恩愛,然後睡覺。

真是風馬牛不相及!

於是花月容繼續指著芭蕉葉子“經書”,再次對小疤妹比劃詢問《蠱毒經》在哪裏?她認定一定是小疤妹誤解了自己詢問的東西,所以才給出錯誤的答複。

當花月容再次詢問小疤妹後,小疤妹還是同樣的答複,又開始重複起剛才比劃過的動作回答花月容,因為急切想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而花月容又怎麽也聽不懂,她急得小臉漲紅著左顧右盼似乎想找出什麽更好的表達方法來……

突然,小疤妹興奮地用小手一拍腦門,拉著花月容跑進堂屋,然後用手指著堂屋裏有三個香爐的供桌後麵空白屋壁,咦哩哇啦嚷嚷起來……

“不要!不要告訴她!”連著幾天沒有受到張揚語言“**”的醜陋男人,恢複得很快,已經能夠在攙扶下靠坐在竹床邊,看到小疤妹對花月容的比劃,急忙高聲喊了起來。

又聾又啞的小疤妹自然聽不到醜陋男人的製止聲,就是知道也不會再按他意圖行事了,現在的她心裏對自己這個哥哥的齷齪行為充滿反感,早就視花月容和張揚是她的最親、最重要的人。

醜陋男人的緊張製止和小疤妹的動作,使花月容知道自己已經接近了問題的核心!

可是供桌後麵空蕩蕩的牆壁,又讓她很糊塗。因為在西南邊陲一帶,每家漢族的堂屋都有一個這樣供桌,後麵牆壁居中是天、地、君、親、師位,右邊是灶君財神,左邊是自己家的祖宗牌位。像祖先是充軍而來的人家,在祖宗牌位上一般會寫著清河郡、商陽郡等,而漢夷人家裏一般是寫本郡。

而小疤妹家裏的,什麽也沒有,她讓自己看什麽呢?這跟《蠱毒經》有什麽聯係?

看到花月容還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小疤妹又急躁地再次比劃起來,所比劃的動作和剛才在院子中的一樣,隻是多了先指一下供桌後麵空蕩蕩的牆壁的動作……可是緊張而又仔細看著她動作的花月容,還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看到小疤妹和花月容雞同鴨講,醜陋男人的緊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毒的夜貓子般笑聲。直到花月容重重瞪了醜陋男人兩白眼,她肩膀上的蠱蟲巨蠶也憤怒地嘶鳴起來,醜陋男人才有所收斂。

日頭西斜時分,交流了一天的花月容和小疤妹還是無法溝通,小疤妹不停重複的動作,讓花月容甚至理解為:你和張揚救過我,救過我哥哥,我祝福你們恩恩愛愛白頭偕老,我會燒香供奉你們!

因為心係張揚,花月容看了一樣快要落山的太陽後,比劃著告訴小疤妹,自己明天再來,然後匆匆忙忙對著樹屋趕去。

腳步沉重地走過青草地,踏進冰涼的小河水,看著遠方藍寶石般湖泊邊的蘆葦,因為秋天的炎熱枯黃了尖端後,偌大的一片碧綠上飄蕩著一層金紅,花月容的眼淚簌簌而落……

張揚整整三夜兩天沒有理她了!

種種悲哀彌漫在她心中,《蠱毒經》到底在哪裏?怎麽才能解除張揚身中的子午斷魂蠱?自己比他大七歲,衰老在他之前是明擺的事實,今後是不是自己稍有不是,他就遺棄自己?找配偶是不是要像人們常說的男大女小才會恩愛?

女人就是這樣,當受到愛人冷遇時候,就會把相關和不相關的問題,都強行扯到一起,讓自己的腦袋更亂如麻!就像現在的花月容,她所想到的年齡問題,就是自我臆想中給自己找心理壓力,幾乎要全盤否定張揚對她的愛情!

而她不領悟的是:對於男人來說,他們可以堅強,他們可以果斷,他們可以敢作敢為,他們可以吃苦耐勞,他們可以無所畏懼,他們可以對待敵人心狠手辣,他們可以像打不垮的戰士……但是他們也有柔弱的心,也需要親人的寵溺!無論是七十的古稀之年,還是十七的血氣方剛,他們都需要親人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