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的動作似乎提醒了花月容,她蹲下身從頭上拔出銀簪對著“廢物”用力一戳,銀簪無聲無息地就穿過了堅韌無比的蛇皮,把一旁的張揚看得目瞪口呆!

更讓他吃驚的是花月容拔起銀簪後,用腿壓住金冠紅蚺皮一端,手抓蛇皮的另一端繃緊,銀簪對著用力一劃,輕微的“嚓嚓嚓”聲中,張揚割不裂、剁不爛、剪不開、燒不壞的金冠紅蚺皮上,凡是銀簪所到之處立馬一分為二。

“這……快把你那銀簪遞給我看看!”張揚自驚訝中回過神來,衝著花月容喊道。

雖然張揚和花月容在一起很久了,但是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花月容頭上綰發的銀簪,唯一印象深刻的一次是花月容和花火雲同門鬥蠱時候,花月容用銀簪刺死了花火雲的本命蠱——那條扁擔大的蜈蚣。

細竹筷粗巴掌長的銀簪,拿到手裏輕輕的,完全沒有銀子那沉甸甸的金屬質感,可是在篝火閃爍中它又泛著白亮的金屬光芒。長長的簪身上有一個槽,在槽的底部還有一個似乎可以穿細繩的洞,簪頭刻有雲紋狀的簪花。

看到張揚好奇的眼神,花月容輕聲說道:“那個雲紋狀簪花可以拔開,對……用力!”

張揚用力拔下雲紋狀簪花,看著手中兩頭尖尖,中間凹槽,就像是一隻漏底的袖珍獨木舟一樣的簪身,腦中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一樣東西,忍不住說道:“這是梭……織布的梭!”

“梭?你確定……真的是梭嗎?”花月容聞言,驚得從地上一跳而起,衝張揚大聲喊道。

張揚詫異地一揚眉,旋即反應過來她為什麽這樣激動,肯定地點點頭,沉聲說道:“我確定!不過這個梭有點變形……一般的織布梭是有十二到十三公分長,二到三公分寬,形狀和小船一樣,中間是槽,槽底有長形孔約二至三厘米用來穿線。你看……這個長度很合適,就是寬度隻有普通梭的五分之一。”

“天啊……真的有白玉龍骨梭……嗚嗚……原來真的有啊……嗚嗚……為什麽我不早知道呢?”花月容無端地放聲哭泣倒讓張揚楞了起來,她莫不是突然發現自己天天帶的頭簪竟然是白玉龍骨梭,就想梭織通天錦,然後上天成仙吧?這個世界是唯物的,哪裏來什麽唯心的成仙得道?

不過聽到花月容接下來的哭訴,張揚才知道自己錯了,心情也沉重起來。

“張揚……嗚嗚嗚……為了這把白玉龍骨梭,陰陽蠱門鬥了幾代人啊……我媽媽死了,火雲大媽死了,豔陽也死了……你中了子午斷魂蠱,我做了半生蠱女……早知道這就是白玉龍骨梭,給她們不就好了嗎?嗚嗚……”

夜風把花月容的哭聲帶出很遠很遠,在群峰中蕩蕩疊疊,張揚也是莫名一陣心酸。如果不是為了手中這根簪,花月容的母親是絕對不會讓她離開大學來繼承蠱門,她的青春歲月也就不用埋葬在那個小山窪裏,一定是個快樂的人民教師,今天估計早就有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小家庭和成功的事業,而自己也不用先身中情蠱,後又中子午斷魂蠱,雖然子午斷魂蠱解除了情蠱,但是如今……

不過看到愛人那聳動的削肩,笑靨如花的麵龐上滾動的淚珠,秀美的美目中飽含著無限哀傷,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突然疼痛不堪……又想起情緒對胎兒的影響,張揚急忙一把摟過愛人安慰道:“不要哭了……好嗎?我們現在也很好啊,就是因為這一切,我才擁有了摯愛的你……”

愛人溫存的安慰,讓花月容的哭泣聲慢慢小了,但是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拜自己頭上這根簪所賜,悲傷的哀怨還是籠罩著她的情緒,時不時地抽泣一下。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張揚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月容,你的父親是誰?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哦。”

“我不知道,我媽媽沒說過。”伏在張揚懷裏的花月容輕聲回答。

看到自己的乾坤挪移**開始生效,張揚一喜,接著問道:“你媽媽臨去世的時候,總有什麽交代吧?”

“她當時就是抱著一條粉綠色的羊絨圍巾……最後把這根簪插在我頭上……嗚嗚……”花月容突如其來的悲鳴聲,張揚這才想起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懊惱的同時急忙勸說道,“月容,我理解你的悲傷……不過我是學醫的,你現在懷有身孕,情緒過於激動可對孩子不好。你猜猜……我們的孩子是男是女?”

再一次施展乾坤挪移**奏效,花月容果然止住哭泣,回答道:“是女孩。”

“你肯定?我說也許是男孩呢……”張揚半是好奇花月容的肯定,半是為了打岔地辯駁道,

花月容輕聲說道:“隻要是中過情蠱的男女,生的孩子都是女孩。”

“哦……那麽今後孩子叫什麽名字好呢?我可不願意入贅做倒插門女婿哦……”張揚故意板著臉拖長聲音說話,終於逗得花月容破涕為笑。

花月容輕笑著說道:“好好好……你從上海來,是中國臨海的地方,也是最早看到太陽的城市……我們孩子就叫張曦好嗎?”

“張曦……嗯,很好!孩子的爸爸是張揚,孩子的媽媽是花月容,孩子的爺爺叫張建國,孩子的奶奶叫李慧蘭,孩子的外婆叫花柳蔭,孩子的……對了,你奶奶叫什麽名字?你爺爺呢?”張揚一番饒舌,換來的是花月容的一雙白眼。

花月容輕聲答道:“我奶奶叫花素芬,我爺爺叫蘇福根。”

就在兩人**說笑中,張揚突然感覺有某種危險逼近,他定下心神用自己那白天失靈過的第六感覺再次搜索了一下,確實有危險在逼近!

為了不讓花月容緊張,他借口尿急要方便,然後跑進灌木叢中凝神感受……

確實有危險在逼近,或者說是窺探著自己和花月容兩人的所在方位!

可是輕輕夜風中螢火蟲在翩翩飛舞,蛐蛐、蟈蟈、蛤蟆等等小動物的聲音悠長隨風而飄,偶爾還有貓頭鷹的呱噪聲,這一切似乎都證明周圍沒有任何潛在的危險。再加上白天過蛇菁的時候,曆來靈感的第六感覺就失靈過一次,所以張揚這時並不能確定這次的感覺是否靈驗。

不過他還是在心裏告誡自己不可以掉以輕心,萬事有備總比沒有防備好。

張揚暗自戒備著回到篝火旁,看到花月容正從十字鎬上刮下一些暗紅中泛著藍色的“蟒龍”血,分撒在幾個吃飯小碗裏滴上水,然後撒進不同的藥粉來試驗其藥性

趁著她不注意自己,張揚把傈僳長刀和砍刀放到兩人身邊最順手的位置,同時把一些做飯時候取出來的用具收拾進大背籮,以防萬一有情況的時候不至於手忙腳亂丟了行李,溫泉邊的事就是教訓。

收拾完後,他走到花月容身邊坐下,看著她皺著眉頭在做試驗……把所有的藥粉都一一試驗過後,花月容美麗的眉頭越皺越緊,印堂中都勾起了一個川字,張揚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麽?還沒有弄明白嗎?”

“沒有!幾乎我手上所有的藥物都試驗了,沒有任何的變化和反應……”花月容說完後才發覺張揚一直坐在自己身邊,而他頭稍之上已經凝集起了露水,急忙跳起來說道,“看我一忙起來就忘記了時間,我去給你鋪被窩了,馬上就好……你頭發上都掛露珠了。”

張揚不自覺地右手順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發梢,果然手都濕了。雖然累了一天一夜,但是現在的他可不想睡著等待危險來臨,他急忙用另一隻手拉住花月容說道:“來……我也是醫生嘛,我們一起研究……”

因為急著要給張揚鋪被窩而忘記放下手中小碗的花月容,突然被他一拉後踉蹌了一下,小碗中的幹枯血粉撒了出來,有些撒到了張揚略濕的右手上。

花月容急忙刹住身形,嗔了張揚一眼說道:“好……我忘記了,你可是連熊都治療過的神醫。”

“嘿嘿……”張揚憨笑著,順手在身邊的鮮紅金冠紅蚺皮端上擦了擦右手,然後說,“要不你用這血粉喂一下你的蠱蟲試試……”

“不可以!萬一蠱蟲有什麽厲害的蛻變,最後我控製不了會反噬的……那就危險大了!”花月容邊回答邊坐下,又抓起張揚擦手的金冠紅蚺皮說道,“看你到處亂擦……咦!你快看!”

擦過手的蛇皮此時皺成了一團,無論兩人怎麽用力撕扯也拉不開!

用力拉扯了幾下後,倆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飛快繃開金冠紅蚺皮,用白玉龍骨梭劃下兩小塊,又飛快地從十字鎬上刮下些“蟒龍”血粉,調水後塗在疊起來的兩塊蛇皮三方邊緣,將兩塊蛇皮粘合起來……一個結實小袋出現了!

“原來是這樣……太好了!用白玉龍骨梭裁開,然後用蟒龍血粘合……咯咯……”突然的發現讓花月容開心地跳了起來,這回算是無意中撿到寶了!

張揚受她感染,也大笑著說道:“哈哈……本來是廢物……現在卻是寶貝了!哈哈……”

就在他們開心的笑聲中,兩人上方的灌木叢裏突然潛出幾道黑影,其中體型最大的黑影猛地蹲下,隨即揚身低頭,渾身的毛也豎了起來,幾道體型較小的黑影也跟著揚身低頭。

突然,最大的那個黑影後腿一蹬,躍身從空中對著兩人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