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著程妻的是條不算粗的鐵鏈子,一頭捆於程妻腳踝,另一頭用大鐵釘子釘在地裏。張紀阿嚐試拔了幾下,釘子紋絲不動。"嫂子你等一下,我去拿工具。"張紀阿與程妻一樣的著急。

再來到祀堂,張紀阿拿起石膏桶裏的鐵棍子,轉身回到那道門。他並未看見祀堂門前的小窗口上,程家業那張慘白的臉似乎在顫抖,雙目圓睜。

張紀阿用鐵棍子又是撬又是砸的,與程妻並不言語,那釘子也似乎有些鬆動了。半晌,程妻忽然醒悟一般:"小聲一點,輕點輕點,別讓他聽到了。"程妻的慌亂讓張紀阿也停了下來。起初進門時,張紀阿想到程家業已經睡了,所以並不擔心會被發現,但此時,這種放心已經成為一種疏忽。他不禁抬頭去看那道門,那道漏進燈光的門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也正是說話間,這道門已被緩緩地關上。

張紀阿與程妻在黑暗中都沉默了。頓了頓,張紀阿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前,一陣**才發現這門內並沒有開門的把手,他甚至想伸手指到門縫裏,最後終於急了,側身用肩膀撞門。同時,嘴裏也開始喊起來:"程先生,請你開門!請開門,程先生!"張紀阿絕對不是硬骨氣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這種變動後喊出這樣的話。

門外邊的程家業笑出聲來:"張紀阿,你那麽想進去那就別出來了,和那個賤人死在一起吧,嘿嘿嘿嘿。"那是低沉的笑,壓抑卻又興奮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如果程家業不放他們出來,那道門從裏是絕對打不開的。程家業對於保藏家族最貴重又不可告人的東西還是很有把握的,幾條厚鐵尺扣在竹片下的鐵環裏,張紀阿在裏麵瘋狂地撞,外邊依然穩如泰山。

江河萬古流

5.

像是積醞已久,清晨,雪花飄落,整個鎮子已被白雪覆蓋。這個灰蒙蒙的冬天終於換了顏色,遠遠看去那樣的沉靜。這份沉靜令張紀阿感到絕望。程妻神經質地拖著鐵鏈在張紀阿身邊走來走去,兩人已無話可說。

門外似乎有聲音,張紀阿**地爬起來:"程家業,求你放我出去,程家業我求你了,你父親的塑像還沒做完呢,我保證會老實的,你放我出去!"這樣的求饒並沒有任何的答複。張紀阿喊著喊著竟然哭了起來。程妻見外麵沒反應便對他說:"程家業最在意的東西都在這裏麵。"

張紀阿忽然頓悟,跳起來衝著門發狠道:"姓程的你聽好,你再不開門,我就把你祖宗都砸了,不信你等著!"他喊得底氣十足,"你再不開門我就開始砸了!你要我死,那我死也要毀了這些鬼東西!"說著,便順手撿起地上的鐵棍對著門猛砸了兩下。

且不說張紀阿有沒有膽量正視那些穿著紅紅綠綠的黃臉白臉,門外的程家業似乎也崩潰了。彼時還是笑著要人命,此時卻是無比的憔悴和不甘。"不要砸,千萬不要!我這就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