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業,快給我水,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家業,快。"這女子的聲音孱弱無力,語調淒楚。張紀阿再次聽了,仿佛遇到救星一般,因為他相信,這聲音絕對和那哭聲是一個人。"程家嫂子,是你嗎?"

張紀阿初次聽到哭聲時,便認為是程妻的跪像所發。對於程妻,他的感覺始終是恭敬和同情。他對跪像說話,對跪像磕頭,那哭聲便再沒有了,所以,他覺得程妻無論是什麽,都算是通情達理。發現那道門的時候,張紀阿十分大膽地懷疑程妻並沒有死,因此才有膽量去開門。但這一切都是張紀阿憑空和自己打的一個賭。這個賭他若是輸了,怕是要連性命也一並陪上了。

身後並沒有人答應他。

"程家嫂子,是你嗎?你還活著嗎?"張紀阿急切地等著對方答應。如果不是被程家祖宗的塑像嚇呆了,他的聲音聽上去會可靠些。這聲音讓外人聽來,絕對分辨不出是誰在求誰。

"你不是家業,那你是誰?"女人的聲音也變得很急切,說不上是詢問還是質問。

"我,我是被程家業請來做塑像的。你是程家業的老婆吧?"張紀阿豁出去了。

"那你,你能救我嗎?能救我出去嗎?"同樣的不知來路,黑暗中兩個人都沒頭沒腦地打了個賭。

張紀阿走進黑暗,隱約見到一婦人蜷縮於牆角,"你是程家業的老婆吧?"

"是。"

這清楚的回答讓張紀阿吃了定心丸。

"我被程家業關進來一年多了。你快救我!"

"你先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這塑像到底是什麽?"

程妻淒楚地笑一下,"程家的祖宗都在這兒呢,你不是做塑像的嗎?你會怕這些'活死人'嗎?"

張紀阿後背直冒冷汗,繼續問道:"他不是說你得病死了嗎?為什麽把你關在這兒?"

那婦人沉默小許,接著便娓娓道來:"三年前我公公去世,家業按照父親的遺願辦理後事。別的我都答應他,隻是那口缸不能放在家中。在我堅持下,家業最終把他父親埋在後山。可從那以後,他變得越來越奇怪,整天沉默不語,隻是不停催促我快點給程家生個孩子。去年快過年的時候,他請來一個老頭幫我塑像,說是給祖宗塑個跪像很靈的,能快點給我們一個孩子……再後來,家業變得暴躁,時常打我,說我絕他程家的後,說我把他逼上了絕路。最後,他就把我關在這裏了,每天送飯給我吃,有時候還哭,說他對不起我,但就是不放我出去。起初我以為他關我兩天也就沒事了,沒想到這一關就是一年……"程妻早已淚流滿麵。

張紀阿聽完,隻感覺程家業已經變態。程家業和這房子裏的塑像一模一樣,全都是變態,全部是魔鬼。他厭惡這幾天來所有的一切,他要帶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