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季節,萬物都進入了茂盛的生長期。

各種樹木枝繁葉茂,不知名的野花爭相鬥豔。

天上陰雲密布,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太陽的光線,地麵的景色景物顯得有些暗淡。

雲層的下麵懸掛著一片圓圓的巨大的雲朵,從地麵看上去,就像進了鍾乳石的岩洞。

這是典型的乳狀雨層雲,是一個難得的複雜氣象訓練天氣。

D團的所有飛行人員、地勤人員、後勤保障人員很早就來到了機場,都在為今天的訓練忙碌著。

看到這樣的天氣,張誌宏他們都感到很高興,在東北地區,能遇上這樣的複雜氣象天氣,真是千載難逢。

在這樣的雲層裏飛上一天,每個人的雲中時間起碼能增加一個多小時。

雲中時間是衡量一個飛行員複雜氣象技術高低,經驗多少的標誌。

空中時間、雲中時間、夜航時間,這三種時間對於飛行員來講,都是非常重要的。

今天,第一架起飛到空中偵察天氣的任務落在了張誌宏身上。

雖然張誌宏這時還不是大隊以上幹部,隻是一個小小的中隊長,按理說,偵察天氣的任務還輪不上他。

但是,張誌宏的技術比較好,理論水平也比較高,特別是在處理了空中停車,外場迫降成功後,領導對他特別器重,一般有些難度大的工作也交給他去幹。

當其他飛行員還在檢查飛機,作飛行準備的時候,張誌宏駕駛的飛機已經起飛了。

幾分鍾後就傳來了張誌宏報告天氣的聲音:“345報告,雲低高度800米,雲下能見度很好,大於10公裏。”

“一號明白。”

“我到雲裏再看一看。”

“明白!”指揮員是趙團長親自擔任,張誌宏的報告和氣象台的預報差不多,雲的高度,氣象台利用探空氣球就可以直接測出來,雲下能見度也是一目了然的。

張誌宏的飛機向雲層飛去,雲和飛機的相對運動速度越來越快,鉛黑色的雲層像一堵牆一樣橫在飛機前麵,使人不敢鑽進去。

不管飛行時間多長的飛行員,到了這個時候,都要不自覺的往前推一下駕駛杆,張誌宏也不例外。

飛機狀態剛一改變,張誌宏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立即把視線轉移到座艙裏,按照儀表保持好飛機狀態。

瞬間,飛機全部進到了雲裏。

座艙裏的光線馬上暗了下來,機艙外麵,雲層像撕碎了的舊棉花,一絲一絲的向飛機的後麵飄去。

外麵的景物全部看不見了,沒有了山脈、樹木,沒有了大川、河流,也沒有了城市、村莊。

天地連在了一起,也分不清那麵是天,那麵是地。

整個飛機就像行駛在濃霧中的小船,分不清東、南、西、北,分不清上、下、左、右。

所有的依靠,隻有座艙內的儀表。

張誌宏按照儀表保持著飛機狀態,繼續向上爬高。

隨著高度的升高,飛機開始出現了一些輕微的顛簸。

輕微的顛簸,對複雜氣象的飛行是沒有太大的影響的,但是今天的雲層太厚了,他還想繼續看一看,不敢貿然下決心。

要知道,後麵飛機的安全全係在他一人身上。

“345,報告天氣。”

張誌宏起飛已經有五、六分鍾的時間了,一直沒有再報告天氣情況,指揮員顯然已經著急了。

“雲層比較厚,雲裏有些輕微的顛簸,我還想再看一看。”

張誌宏回答了指揮員的催促。

高度越往上升,飛機顛簸的越厲害,飛機開始出現了大幅度的上下左右的搖晃,就像行駛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看來空中的氣流正處在一個動蕩的階段。

張誌宏在雲中飛行,看不到外麵的情況。

如果這時飛機能爬到雲上,他一定會看到翻滾的雲朵,就像原子彈爆炸時的蘑菇雲。

隨著顛簸的出現,張誌宏的耳機裏也開始出現“哢哢”的響聲,無線電羅盤的指針也開始出現了無規律的擺動。

看來雲中出現了強烈的靜電。

雲中有了強烈的靜電,對複雜氣象飛行是相當不利的。

強烈的靜電可以幹擾無線電羅盤的指示,使飛機不能正確的飛向導航台,也不能正確的穿雲下降。

在雲中領航,全靠兩個羅盤,隻有兩個羅盤的密切配合,飛機才能正確的飛到機場,才能對正跑道下降著陸。

這就是兩點定位的原理。

跑道的位置是一定的,跑道的方向也是一定的,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位置都有東南西北,假如機場在北麵,但飛機在機場東邊的某一個位置,飛機對著北麵非,無論如何是飛不到機場的。

要想飛到機場,隻有對向導航台,也就是說無線電羅盤的指示為零。

但是在強烈的雲中靜電幹擾下,無線電羅盤指示的根本不是導航台,而是雲中放點比較強的方位。

如果對著它去飛,是永遠也飛不到機場的。

要說雲中顛簸是複雜氣象飛行的大敵,那麽強烈的靜電幹擾就是複雜氣象飛行的更大敵人。

在飛行員偵察天氣時,一定要嚴格把好靜電幹擾關。

“345報告,雲中的靜電幹擾比較厲害,我看後麵的飛機先不要往上放。”

張誌宏向指揮員報告了自己的看法。

“……”指揮員沒有回答他的報告。

這時,張誌宏已經預感到,他的飛機已經接近了一個雷雨雲的邊沿,不能再往前飛了,附則,如果進了雷雨雲,那就太危險了。

雷雨雲中,有強烈的放電,輕的,可以使飛機上的無線電設備全部失靈,如無線電通訊,無線電羅盤;重的,隨時都可能擊穿飛機,使飛機失火造成更大的事故。

“345報告,前麵有一個雷雨區,我不能再往前飛了,一轉彎轉回。”

“……”張誌宏又向指揮員報告了一遍天氣情況,可是指揮員仍然沒有回答,他也聽不到指揮員的任何指揮。

耳機裏隻是傳來“哢哢”的聲音,厲害時,就像熱鍋裏爆炒的黃豆,在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