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穀琛的手機響了起來,穀琛開車沒有辦法接電話,我拿了過來一看,發現是陳伯打來的電話。現在已經是淩晨了,陳伯打來電話應該是發現了什麽問題了,否則也不會這麽晚來打電話。

我接起了電話說道:“陳伯啊,我是小吳,有什麽發現?”

陳伯開口說道:“剛剛我才將鎮子裏的最後一家漁具店調查清楚,我們鎮子裏一共有十二家漁具店,從我們分開到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把這十二家漁具店全部調查清楚了。不過每一家漁具店的老板都沒有對三十來歲的男人有什麽印象。”

頓了頓,陳伯繼續說道:“因為一般來買漁具的,也就是三十四歲的男人居多,咱們鎮子也有一條東河的分支,釣魚的人不多也不少。可如果要說一次性購買了一捆魚線和幾十個魚鉤的人,可真沒有,如果是這麽大批的購量,老板一定有印象。”

我皺起了眉頭,緩緩的說道:“嗯,這也不算是出乎我的意料,畢竟從凶手小心謹慎,每次殺人之後都將屍體清理幹淨的這一點上看,凶手的反偵察意識不錯,我想他可能會分散購買,或者說並不是本人去的,而是別人去的。”

陳伯開口說道:“魚鉤這個東西並不是隻有在漁具店才有賣的,鎮子裏的漁具店隻有十二家,但是五金店裏麵也是賣魚鉤的。但是鎮子裏大大小小的五金店就太多了,這個需要我們慢慢去調查,現在已經太晚了,我明天會讓一些人去調查這件事情,不過要調查清楚的話,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了。”

我說道:“好,派出一部分的警方去調查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淩晨了,早點睡覺吧,我們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陳伯說道:“好,你們回來也早點休息,我是有些熬不住了,先睡了。”

和穀琛簡單的說了一遍,之後我們趕回了警局。

在房間裏,我對穀琛開口說道:“從現有的資料上看,這個鎮子裏的人大多數都是務農的農民,或者是打工的工人,這倒不是歧視,但是一個人的眼界和他的身份是成正相關的,也是和一個人受的教育是息息相關的。”

“你的意思是?”穀琛此刻正在屋子裏麵做俯臥撐,他一邊做著一邊說道。

我已經躺在了**,抽著煙對穀琛說道:“我的意思是,像凶手這個樣子具有這麽高的反偵查意識的,不是那些普通的工人以及農民能夠做到的,而且這個凶手和泰山小學有仇。從我的側寫來看,凶手也是有孩子的,而且孩子很可能是泰山小學的學生。”

穀琛此刻在單手坐著俯臥撐,看他汗流浹背,有些喘息的說道:“那你的意思是,凶手之所以要殺人,很可能是因為他害怕這些孩子會欺負到他孩子的頭上?”

我看著穀琛,說道:“很有這個可能,而且不僅僅是害怕這些人欺負他的小孩,很可能是這些人已經欺負到了他的孩子,所以他要做出這種事情,所以我讓校方領導把那些學生的資料都給我準備好,包括了那些轉學了的。”

穀琛站了起來,說道:“明天瑪麗姐就來了,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從電話查到

這個人的信息。”

“睡吧!”我說道:“白天忙了一整天,你也不累,還做俯臥撐。”

穀琛說道:“習慣了,每天晚上不流流汗睡不著,我去衝個澡,你先去睡吧。”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穀琛就把我叫起來了,這一點,穀琛和趙明坤還真是有點像,似乎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簡單的洗漱之後,我們決定前往學校,第一是看一下校方領導的進度,第二點則是去找那個結巴的同學。

陳伯今天要帶隊去調查各種五金店,去調查到底有沒有人直接購買了六十個魚鉤。

我和穀琛則是直接前往了學校,現在是早晨八點十分左右,小學生們剛剛開始上第一節課。給校方領導打了一個電話,他匆匆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校方領導頂著重重的黑眼圈,看起來昨天晚上是沒有睡覺了。

看到了我們,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開口說道:“這個資料我讓我們的老師連夜的整理出來了,把那些班裏麵的全部的調皮的孩子都圈起來了。但是啊,這可不是說這些孩子和梁正宇是一種人,就是比較調皮的,可不一定就是欺負別人的人啊。”

我搖搖頭說道:“就好像是梁正宇,如果不是他死了,這件事情或許永遠也不會暴露出來。這或者就是幸存者偏差效應,我們能夠看到的浮出水麵的永遠都是所有情況的百分之五,其餘的我們看不到的,或許比這些要更加黑暗。”

說著,我從校方領導的手上接過來了這一本厚厚的資料。

隨便翻了幾頁,看到這一本資料是從一年級到五年級開始排列的,從資料上看,能夠看到這資料上將孩子的姓名,家庭住址,家長的工作等都記錄了下來,看起來很是詳細。而好在泰山小學的學生並不是很多,六個年級也就五百個人左右。

我對校方領導說道:“昨天那個梁正宇的班主任來了沒有?”

校方領導點了點頭,說道:“經過學校的決定,這個老師肯定是要開除了,但是今天還要來交接一下,我也知道你們可能還有事情來問她,所以等著你們忙完再說。”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你把這個資料裏麵學生的家長,但凡是有高中以上的學曆的,或者不是務農以及工人的家長都給我圈起來,我們去找那個結巴的同學問一些情況。”

“好,我讓那個老師來帶你們去。”校方領導說道。

這個時候,穀琛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瑪麗姐打來的電話,瑪麗姐已經下了飛機來到了東興市,不一會就會來到這個鎮子上。

不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女老師來到了辦公室,我們知道,這個人就是梁正宇的班主任趙老師了。趙老師告訴我們,那個結巴的孩子名字叫做王麥。但是王麥被其餘孩子虐待的事情他的家長現在還並不知情。

我們點了點頭,看的出來這個老師的情緒很是低落,不知道是在低落自己的教育生涯結束了,還是在為王麥悲傷。

現在這個時候,孩子們正在上課,趙老師站在後門的窗戶那裏,給我們去指王麥這個孩子。我們看去,王麥一個人

坐在角落裏,也不抬頭,這一節是語文課,但是他在本子上畫來畫去的,不知道在畫著些什麽。

這個王麥瘦瘦弱弱的,看起來就給人一種容易欺負的感覺。

這個時候,一個女孩正在回答老師的問題。

趙老師開口說道:“那個女生,之前也參加了那次的虐待。”

可是我從這個洋溢著青春年少氣息的小女孩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個女孩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太多的東西,我們都沒有辦法從外表看出來了。此刻她正回答完一個問題,老師表揚了她,她高興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多麽一個熱愛學習的好孩子啊。

趙老師開口說道:“這樣,我把王麥叫出來。”

我看了看表,現在距離第一節下課也沒有多長時間了,我開口說道:“這個時候如果你把他叫出來,如果日後要批評其餘的小孩,他們就一定知道了王麥同學告密了,到時候,或許會讓更多的人欺負他,小孩最排斥的就是高老師的同學了。”

趙老師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小孩的性格太內向,就算是你們把他叫出來,恐怕他也什麽都不會說的。”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等一會兒吧。”我說道:“他都忍受了這麽長時間了,都忍受了幾年的時間了,我們也不著急等這十來分鍾的時間了。”

從後門的窗戶去看,王麥依舊在一個人寫寫畫畫,和課堂上那種歡樂的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似乎世界上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過了十幾分鍾之後,才終於下了課,等王麥出來上廁所的時候,趙老師把王麥帶到了辦公室裏麵。王麥離開之後,我這才終於看清楚了王麥畫的是什麽東西。這是一幅幅用鉛筆畫的抽象畫,看起來支離破碎的,沒有一幅畫是完整的。

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一個人所畫的畫其實也能夠代表一個人的內心,我從王麥的畫裏看到的是王麥內心現實與虛幻的結合以及割裂。這說明在王麥的內心中,有一種不被別人認可的自我認知。

他和我們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趙老師將王麥帶進了辦公室然後走了出來。

我和穀琛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外麵觀察著這個王麥,王麥此刻一個人在辦公室裏,他坐在趙老師的座位上,安靜的坐著,沒有任何的小動作,甚至連頭也不扭一下,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這樣未免也太深沉了一些。

他的眼神斜斜的盯著天花板,似乎一個天花板中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樂趣。

我看了看旁邊的穀琛,說道:“走吧。”

穀琛點了點頭。

推開了門走了進去,我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在了王麥的身邊,問道:“王麥同學是吧。”

王麥點了點頭。

“這次來,我是想問問你關於梁正宇欺負你的事情,我們是警察,你不要害怕,我們會為你做主的,那麽,梁正宇欺負你了麽?”

我看著王麥。

可是足足五分鍾,王麥隻是看著我,卻一句話都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