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無光,無邊的寂靜擠壓而來。

柳如眉摟著天賜,彷徨、無措、驚慌。

命運的迷局,一點一點揭開。

“如眉,你在那裏——”

“如眉,你在那裏——”

突然一聲一聲的呼喊傳來,好像黑暗裏的一束光。

柳如眉激靈靈打了個顫,失色的眼眸瞬間明亮起來,不知那裏來的力氣,帶著哭腔喊道:“我在這裏呀!快來救我呀!”

地麵出現兩個腦袋朝下看,然後一根繩子掉了下來。

“如眉,快抓住繩子!世界要入空了,快!”

柳如眉一隻手抓住繩子,一隻手死死拽著天賜,竟是半分的放鬆也沒有。

柳如眉和天賜很快就被拉到地麵,被地麵的兩人一人一個背起就跑,火燒火燎,一秒鍾也不願耽擱。

天賜冷眼看著,救了自己一命的正是柳長歎,柳書生,這兩個天賜曾經極為不屑的跟班。

命運果真不可琢磨,天賜何曾想過,自己居然會被這兩人給救了?就像天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條命,會是柳如眉撿的。

世界在他們的身後崩碎消失,還原成血光,茫茫無涯。

四個人在前頭逃,逃,逃,直到逃脫了命運的追捕。

這是一塊巨大的血色磬石,整個世界都崩碎消失了,但它依舊完好無損,不可磨滅。

柳長歎將天賜放下,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

打量周遭,天賜發現這裏隻有千多人,而身下磬石的大小,放眼過去,至少也有一裏,正靜靜懸浮虛空。

再過去,就是無盡的血光,茫茫妖物在其中哀鳴溶解。

這樣的天威,強大到不可思議。

天賜目不轉睛看著,那萬事萬物崩碎的一幕,深深烙進了靈魂。

“天賜哥,你要不要緊啊?”柳如眉靠了過來,關切的看著天賜。

身子衣裳髒兮兮的,臉上還帶了些血汙,然而眼睛卻睜得又圓又大,甚至讓她的眉毛都飄了起來。

天賜微微偏過頭,道:“你還是關心下自己吧,誰死了我都不會死。”

柳如眉也不在意天賜的語氣,仍舊興奮的道:“沒想到我們居然還能回柳城呢,真的想回去睡一覺啊!”

真的想回去睡一覺啊。天賜自嘲的一笑,我有多久沒睡過了?

“這個世界怎麽會這樣?”天賜問道。

“因為每一個世界都要經曆成、住、滅、空四個時期,現在這個世界已經入空了,很快就要重新演化天地萬物。”一個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天賜謔的抬頭。

上宮熾烈居高臨下,俯視天賜,嘴角帶著一抹譏笑。手中一杆戰槍,正抵在天賜額前。

“上宮天賜,你不是很威風麽?現在正麽變成了一條死狗?”

是誰敢拿槍指著我的額頭?天賜瞬間就感覺有一股怒火騰騰燃起,焚滅了所有的理性。

一個聲音來回奔跑狂嘯,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轟!”

天賜血性上湧,不管不顧正要翻臉,突然一個瘦弱的身影一下把天賜撲到,嗚嗚哭道:“你們不要這樣呀!不要這樣呀!”

驚惶無措,梨花帶雨,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天賜的發梢臉龐。

是前生的緣,在今世相遇,這深深的孽障,讓我如何是好?天賜被柳如眉護在身下,什麽也看不到,幽香入鼻,柔化了天賜幾千幾萬年,深深埋藏的戾氣。

“如眉,你走開!”上宮熾烈鐵青著臉,滿頭烏絲都根根樹立了起來。

“不,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天賜哥人很好的!”柳如眉死死把天賜摟在懷裏,不依不饒的說道,毫不退縮。

“你,你,你,氣死我了!”上宮熾烈指著柳如眉,一句話在喉嚨裏打顫,半晌才吐出來。

一隻手伸出,壓下長槍,淡淡道:“熾烈,算了吧,不要趁人之危。”

“蝶衣,這小子遲早是個禍害啊!”上宮熾烈不甘道。

然而上宮蝶衣隻是微微瞥了他一眼,上宮熾烈就沉默下去,不說話了。

天賜攥緊了拳頭,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身子抖動的卻越來越激烈。

突然巨大的磬石狂震,毫光大放。所有人都站立不穩,跌跌撞撞,眼中血茫茫一片。

等天賜重新看見事物時,已經回到量天山頂的廣場了。

幾個月的時間,如夢似幻。

天賜打量四周,沒有看到柳如眉,一時以為不過是做了一場漫長而遙遠的夢。

上宮流火鬼魅般出現,拉起還在走神的天賜,直接劃破空間而去。

再出現時,天賜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

“父親大人,我——”天賜千萬個疑問還未出口,就被上宮流火打斷。

“好了,有什麽問題等下說,我先幫你療傷。”上宮流火伸出一隻手,虛空畫符,鬼刻神工,無數芥子大的符籙密密麻麻浮現而出,散發著青、黃、紅、白、綠五色毫光。

“太虛玄妙神,空洞幽元君。水火金木交,後土鎮乾坤。咄!”上宮流火念動咒語,一口純陽元氣噴到符籙上。

訇然巨響,好像火中澆油,登時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本來靜靜懸浮的符籙此刻猶如蝌蚪遊動,尾尾相交,排列組合。

空中瞬間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藥物,靈芝仙參,朱果蟠桃,不一而足,濃鬱的香氣四處彌漫,天賜隻是聞了一下,就感覺自己的身子好了許多。

“天地有靈物,盡在芥子中。封!”上宮流火一指點出,滿空仙藥被一股大力收攏,化作一張拇指大的符籙,掉到上宮流火手上。

上宮流火麵不改色,看向天賜,道:“張嘴。”

天賜呆滯的張開嘴,心神完全被上宮流火的一番施法給吸引了。

上宮流火搖搖頭,彈指將手中符籙丟進了天賜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