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向山下跑去,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瘋狂、**、執著,這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輪回山高有近萬米,但對於天賜這樣的先天境人物來說,每一秒都是四五十米,要不了幾分鍾就能跑到山下。

然而有時候就是這樣,此岸和彼岸不過一步之遙,卻猶如天塹,就是跨不過去。

一口氣奔到山腳,山下白茫茫一片,霧海無邊,一眼望不到頭。

明明在山腰時是沒有的,但天賜一到山腳就發現山下全被白霧籠罩了。

這是一種六時隨景陣,生門每時每刻都在無規律移動,不了解這個陣法的人,一進去運氣不是好到逆天就別想再出來。

天賜心下了然,上宮流火的話猶在耳邊,他如何敢去賭自己的人品?可能一輩子就這樣寂寞死了。

當下隻能又向山上跑去,觀看戰況如何,好及時打算。

很快天賜就回到半山腰的樓亭,再往上一片兵器撞擊聲、鬥法聲隱隱傳來,嘶喊慘呼,哀號盈野。

山頂火光衝天,就像一座火焰山,又像一個插天火炬,大火蔓延,從山頂狂蔓而下。

慘!亂!敗!

就這短短一會兒,山頂便發生了驚人變化!輪回部落雖然在高端力量上不比陰山部落弱,但中層力量卻相差懸殊。

輪回部落畢竟是妖魔後代,男子都是體修,女子是道修。

體修是出了名的低階容易高階難,難於上九天。而輪回道的道法道術幾萬年傳承下來,大部分都失傳了

這也是月色偷空一座輪回魔的洞府後,陰山部落不依不饒,不辭百萬裏,就算攻上輪回部落的山門,也要將寶藏奪回來的原因。

蓋因輪回道的道術威力實在是太大,上古時代的輪回魔主,掌六道、判生死、定輪回,彈指誅敵,不知留下了多少的傳奇神話,永垂不朽。

天賜躡手躡腳,偷偷摸摸向山頂貓去。

又過了會兒,視野頓時開闊,一片方圓數十裏的宮殿群出現在眼前。可以窺見曾經的金碧輝煌,巍峨大氣,磅礴伸張,然而如今卻宮倒殿塌,盡為焦土。

上百個身影在宮殿群的上方大放神通,魔氣、鬼氣、陰氣、精氣等等各種氣息滾滾蕩蕩,好似泛濫的河水。

黑的、白的、紅的、青的,紫的,各種色彩如煙花消散又升起。

空間震動,給人一種就要被撕裂的感覺。

場中盡是清一色的蛇魔和黑衣人,天賜觀察一圈,再掃射一圈,還是沒有看見月色和塵香。

不過二三十的蛇魔,對上至少七八十的黑衣人,連天賜看了都覺得於心不忍,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啊!

但他並不關心這些,也不想上去湊熱鬧,他隻想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天賜繞過戰場,繼續向山頂貓去。周圍全都是火海,溫度急劇的升高。

這一把火,也不知是誰放的,燒紅了半邊天。

天賜渾身精氣外放,閃爍著晶瑩光亮的色彩,皮膚如同抹了一層金油,不停的蕩漾流轉,將燃燒過來的火焰排斥開去。

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空中,接著又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尾隨而起。

是塵香,還有那個曾經對天賜施展過“五陰盛苦”詛咒術的黑衣人。天賜沒有絲毫猶豫,直奔而去。

很快天賜就看到月色還有一個蛇魔,這名蛇魔和他以往所見截然不同。

天賜以前見過的蛇魔都是牛頭,人身,蛇尾,六臂,蝠翅,但這名蛇魔卻長著人頭,人身,雙臂,蛇尾,沒有蝠翅,可以說除了蛇尾,全身沒有和人類不同的地方。

這個蛇魔,身體上麵布滿神秘的籙文,好像魔神的文字,披著一件血色戰鎧,手提一把似刀似斧,血光滾滾的魔器。

精氣凝實如琉璃,稍一動彈就是陣陣“劈哩劈哩”響聲傳出。

更恐怖的是,就算站在遠處,天賜也可以清清楚楚聽到蛇魔體內電閃雷鳴,大河滔滔,狂風呼嘯,火焰嗤嗤,就好像一個正在演化的世界。威壓浩瀚,魔臨天下,如淵似獄。

不過遠遠看一眼,天賜就有了種窒息、壓抑、驚懼的感覺,好像一座大山將自己給鎮住,幾生幾世都翻不了身。

天賜極力壓低身子,一動都不敢動,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此刻蛇魔正和一位全身籠罩在黑氣中的存在戰鬥。

蛇魔舞起手中刀斧般的魔器,每一擊都高度凝實,平緩勻速,給人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身體時而膨脹時而縮小,就似有另一個生命在蛇魔的體內伸展拳腳。

而籠罩在黑氣中的神秘人,不斷打出一道道的黑光,可以看見無數的符籙於黑光中旋轉,化作各種妖魔鬼怪,攻向蛇魔。

雙方戰作一團,始終都在方圓幾丈的範圍內移動。

天賜看的大搖其頭,不明所以,若不是周邊那無處不在的磅礴壓力,天賜都快以為他們是在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了。

塵香和黑衣人在幾百米的高空鬥法,下方蛇魔和神秘人一時也是難舍難分,如火如荼,誰也奈何不了誰,至少在天賜看來大致情況便是如此。

至於月色,站在一邊神色緊張的看著,和天賜一樣都是個菜,送上去還不夠人家打牙祭。

這廂戰到緊要關頭,另一廂卻是一敗塗地,大虧特輸。

宮殿群的戰場,在陰山部落的絕對優勢下,秋風掃落葉,一舉蕩群魔。不過十多的蛇魔,此時已完全潰不成軍,四散而逃。

數十股黑衣人,三五成群,滿山掃蕩,實地開展殺光、搶光、燒光的三光政策。

“月色,你快點離開這裏,我等會就帶塵香和你匯合,快!快走!”蛇魔突然大吼,一尊血色的魔影從頭頂升起,箕張五爪,勾魂奪魄,血氣如海,一把撈向神秘人。

“想逃?門都沒有!哈哈哈哈……”神秘人一陣嘎嘎怪笑,宛如千百個烏鴉齊聲呱呱叫起。難聽惡心至極,聽之讓人反胃頭暈。

是他!裂的父親!天賜身軀一震,已經知道了神秘人是誰。

月色聽到蛇魔的話,毫不猶豫的就向天賜這邊跑過來。

四道如閃電的黑影掠下,迅速接近月色。那是四個金丹期的高手!

在輪回山,現在除了少數幾個人,全都是金丹期的高手,先天境根本就沒有插足的資格。

接近,再接近。

月色跑向天賜這邊,好像有一個安全離開的路口在等著她。然而四個黑影閃速撲向月色,如大鷹撲向一隻柔弱的兔子。

蛇魔竭力想要阻攔下四個黑衣人,但被籠罩在黑氣中的神秘人拖住了。

一尊完全由黑氣凝成的鬼頭,散發著詭秘、陰暗、惡毒的氣息,死死抵住了蛇魔放出來的魔影。

月色不知道自己身後的一切,她以為生機就在眼前,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忙亂。

神情典雅含蓄,臉上泛著紅暈,綠色的緊身衣勾勒出玲瓏曲線,即使是飄渺玉女淩波仙子,也不足以和月色媲美。

然而隻要下一刻,這樣的絕色就要煙消雲散,泡沫幻滅,帶著她所有的希望、夢想、美好。

四個黑衣人臉色冷漠,刻板,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想法。

每一個人都同時劃起手印,口中喃喃自語:“五鬼之眼,看穿生死。此為業故,三生不息。”

在四個人前伸的手上,手指尖突然根根裂開,鑽出五個鬼眼。青紅白黑黃,五個鬼眼分別鑽出一條彩線,帶著一種難言的意味,射向月色。

生死,死生,每一個人都在業力的苦海中輪轉。

周圍是大火,印著月色的身影,是那麽的孤單無助,瘦弱無依。

安靜,絕對的安靜。

天賜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地,月色的臉龐,眉毛、眼睛、鼻子、小嘴,一一飛入腦海。

“泠!泠!泠!”突然一根看不見的弦,被人微微撥動。

世界就這樣停止了。

“六欲轉輪,生死苦海,迷妄有情!”天賜長身而起,頭頂六欲魔王張開六張嘴,噴出六條魔光,如螺旋絞動,將四個黑衣人射來的二十條彩光磨合吞噬。

六欲魔王揉身上前,閃電揮刀,“嘭!嘭!嘭!嘭!”一連四聲傳來,六欲魔王已是接連和四個黑衣人拚了一計。

“快,不要發呆了,往那邊走?”天賜臉色紅白交接,連連催促。

月色如夢初醒,在這一番變故中回過神來,臉上充滿了驚奇怪異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擔憂害怕。

月色聞言跑到天賜的身前,那裏有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和其他的青石沒有二致,普通到被天賜當作藏身的所在。

月色拿出一塊符籙,口中念動咒語:“大山之石,接引地脈,土行之門為我開!”

青石如水融化,地上出現一個青色的光幕,厚重慈愛的氣息撲麵而來。

月色正要往下跳,突然就猶豫了,轉身拉住天賜,道:“我們一起走吧!”隨後縱身躍進了光幕。

下一刻,月色和天賜雙雙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