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年,一月一日,天降災星。”——《大世界?天綱》

盤古世界某處,一片連綿山脈。其長不知有多少萬裏,其寬亦不知有多少萬裏。中間層巒疊嶂,險穀深淵無數。

在這條山脈中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直插九天,勢若世界之主宰,接連天地之雲梯。

而山峰頂上,與天齊平處,建有一座宮殿,宮內靈芝仙草,祥禽瑞獸隨處可見。

一陣一陣的鍾聲、經聲、歌聲,隱隱約約,斷斷續續,和宮外的七色雲彩,五色露氣相得益彰,顯出一派寧靜祥和的仙家景象。

這一天,宮殿內約顯忙亂,童子仆從人人爭先做著各種活計,個個臉上帶著期待莫名的神色。

“生了,生了,快生了!用力,再加把勁!”一所閨房內傳來接生婆賣力的嘶喊,以及女子的痛哼聲。

屋外密密麻麻站了一圈人,有伸長脖子向屋裏看的,有緊張的走來走去的,有興奮的竊竊私語的,各種人等,不一而足。?

就在孕婦將生未生,陰陽相接,龍虎交匯,一點先天至氣眼看就要落下時,突然天外一塊雞蛋大的石頭裹著一團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孕婦肚中的嬰兒。

這塊石頭就這樣落下來,血氣騰騰,屋外明明站了一圈人,卻都對此無動於衷,好像根本就看不見一般。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就有人動了。

“哪裏來的孽障,給我滾!”一道意念所化的利劍含著怒氣迎空擊向石頭。

那石頭被打的在空中跌了個跟頭,血光爆散,化作了一尊魔神,赤身**,十指尖尖,長有三尺,身高八丈,渾身火光灼灼,分不清男女。

魔神仰天狂吼一聲,向著一個男子撲去。

那男子盤膝坐在屋頂上,他就那樣隨意坐著,卻自帶了股灑脫出塵,與天地合一的味道。屋裏屋外,誰也沒有發現他,就如同沒有一個人發現石頭一樣。

“不知死活。”男子冷冷看著石頭所化的魔神壓了下來,屈指掐了一個訣:“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按行火日,十方光明,魔王束首,侍衛我軒。”

男子每吐一句咒語,在周身便發出一圈金光,等念完全咒時周身已是金光大盛,煌煌如初升太陽,要蕩平一切陰氣、邪氣,晦氣。

這裏看似時間過的極長,其實不過是意念一動間就發生了。精神意誌的交鋒,一個意念,就足夠念完千百個咒語。

魔神正張牙舞爪衝向男子,就看見一團不可逼視的金光冉冉從男子身上升起,再見男子伸手一指,那金光就縮成一束,以光速擊中了自己。

魔神“嗬嗬”的叫著,在空中不斷翻滾,整個身體迅速的在金光中消散了。

“砰”的一聲,一顆石頭又在空中現了出來,隻是此時血光渙散,已不複先前神氣。

“咦?”男子訝異一聲,沒想到那不知來曆的石頭在自己“大日火輪咒”下居然還未死去,心神一動,正要再發一個“大日蓮花咒”,將它徹底捉拿封印。

卻見石頭滴溜溜一下就升天而去,追之不及了。

男子淡淡一笑,並不放在心上,繼續盤坐於屋頂。

突然屋內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接著響起接生婆的聲音:“夫人,您有福氣啦!是個千金呢。”

屋外眾人聽到,幾家歡喜幾家愁。

屋頂上的男子亦激動的抖了兩抖,就算大敵臨頭也沒有站起的身子“霍”的一下站了起來。

男子在屋上來回踱了幾步,微微歎息一聲,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誰也沒有發現,在那個存在與不存在的當口,曾經有一個人默默的坐著,守護著屋內的人兒。

他與某個不知名的生物鬥了一場,悄悄的來,又悄悄的去,落寞而彷徨。

石頭一路飛奔,跌跌撞撞間不知道過了幾萬裏,再沒找到一處人煙,漸漸血光越發黯淡,終於於某一刻,血光徹底消失,從天上筆直掉到了一處山崖上,現出了原形。

一個黑色半圓的石頭,周圍圍了一圈紅色。

這石頭就這樣不甘的掉在山崖上,朦朦朧朧的本能令它開始默默吸收靈氣。

一日又一日,一年接一年,不知道過了多久,石頭慢慢的開始長大,終於有一天長到了一人高,便停止了生長。

石頭繼續吸收靈氣,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月,隻知道身邊的樹木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直到有一天,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石頭已經吸取了足夠多的五行靈氣,五行靈氣不斷在石頭的體內翻湧著,醞釀著,好像要生出什麽東西來,但總是缺少了點什麽,導致功虧一簣。

突然有一道巨大無比的電光,鬼使神差般“轟隆隆”擊在了石頭身上。

嗡,嗡,嗡。

石頭一陣陣顫抖,體內轉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受到天地雷光陽氣的牽引,石頭體內五行靈氣齊齊轉動,火生木,木生水,水生金,金生土,土生火。

五行逆生,刹那間就相互交融生出了一團赤色的**,那**緩緩凝聚,最終結成了一顆金色的丹。

又一道電光落下,剛結成的金丹在世上還沒有三秒鍾便一陣“嘭嘭”脆響爆散碎裂。

五行又開始順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靈氣沿著一種奇妙的軌跡終於醞釀出了一個小胚胎,胚胎又慢慢發育最終長成了一個一尺長的嬰兒。

那嬰兒白白胖胖,似真若幻,正睜開一雙明亮的眼睛打量四周,感覺有點擠,便開始掙紮起來。

一陣拳打腳踢,不想石頭堅硬的可以,就是打不爛。鼓搗了半天,嬰兒感覺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小,身體似實還幻。

忍不住就生出一個念頭:“難道我還沒出生就要死在這裏?”

突然又有一道電光劈下,來的好不巧,一下就將石頭劈成兩半。

那嬰兒隻感覺身體一輕,就跳出了石頭,喜不自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山崖上大雨磅礴,雷電交加,天地晦暗,樹影婆娑。

一個**裸、白胖胖的嬰兒就這樣站在滿是泥水雜草的石頭上,狀若瘋魔的傻笑,一下就令整個天地顯的陰氣森森,鬼影幢幢。

嬰兒笑了陣,打量著周圍的世界,不禁就皺起了眉頭。

他慢慢蹲下,雨水順著他的臉龐脊背,洗刷著他的全身,他恍然未覺。

“這是那裏?”他問,好像是在問自己,又好像是在問這個天地。

“我為什麽會在裏?”他問,然而沒有人回答他。

“我是誰?”他又問。

“啊——”嬰兒痛苦的抱住頭,來不知其所以來,去不知其所以去,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在一顆石頭中經曆千年風吹雨打,渾渾噩噩,朦朦昧昧,一朝天生地養,誕生靈識,卻發現自己來的蹊蹺,生的古怪。

無父無母,所來為何?

雨慢慢的停了,嬰兒跪在地上,呆呆看著天空。

在他的周圍,那破成兩半的石頭悄悄融化滲進了泥土裏,最終消失不見了。

“我就是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嬰兒站了起來,對著天空大喊,“我就做我自己,我既是天生地養,以後就叫做天賜!”

天賜站了起來,看著這方世界,眼中充滿了色彩。

他以為生命很簡單,**裸的來,又**裸的去,卻沒有發現生命的過程是一種痛苦。

等到他有一天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等到那生命的痛苦如潮水湧過來的時候,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還會取這個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