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血洗清涼寨,李貢領著寨子中一幫年輕人逃了出來後,半途又被女真人抓住準備將他們遷往遼東,他策劃了一場出逃,結果跟隨他逃過契丹人屠刀的百十個弟兄卻沒能躲過女真人的毒手,如今清涼寨的漢人隻剩下了他一人。

李貢覺得那個冬天異常寒冷,他像狗似的四處流浪,躲避著契丹人的通緝,女真人的追捕,不敢返回德州。直到再次遇到了徐慶才知德州已經易主,現在是漢人的天下了,這才重回德州,可清涼寨已經被焚為一片白地,他一咬牙從了軍,想為家人和同伴複仇。

在整軍中,聽著戰友們的訴說,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對女真人徹骨仇恨的不止是他一個人,被他們血洗的寨子不止清涼寨一個,漢人們隻有團結起來,拿起刀槍趕走這些異族,才能有漢人們的活路!被仇恨激發的熱血沸騰的李貢仿佛一下找到了‘組織’,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了訓練中,他出色的戰技和良好的組織能力得到了認可,很快被提拔為一隊之首…

得到了衝鋒的命令,李貢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意味著他可以放開了衝鋒了,而不必再保持嚴整的隊形,他用腳跟磕了下馬腹,戰馬立刻理解了主人的意圖,猛地前竄,超出了同伴半個馬身。

李貢覺著自己好像漂浮在雲端,耳邊隻有戰馬飛奔帶起‘嗖嗖’的風聲,眼前隻有迎麵而來的金軍鐵浮圖。兩馬相距十步的時候,他身體繃緊將騎槍平舉,極力保持騎槍的平穩!

“殺…”李貢已經清楚的看到迎麵的敵人舉起了長刀,但是比之騎槍還是短了點,他大吼一聲將騎槍向前遞出,強大的衝擊力讓他隻感到手上一滯,槍杆便化作了飛舞的木屑,銳利的槍尖卻輕易的刺穿了鐵浮圖的重甲,毫無阻力的透身而過。

一擊得手,李貢看也不看。身子伏在馬上向左猛的一傾,戰馬急轉避開了還在前衝的無主戰馬,從縫隙中靈巧的穿過,他知道不論是人是馬,受此重擊能活下來的都是神仙。李貢騎槍已毀,在躲避的瞬間已從掛在鞍橋上刀鞘中抽出了戰刀,這種刀比他們裝備的馬刀略長,刀身厚重,兩麵都開有血槽。雖然不如馬刀輕巧靈活,但是對付重甲卻十分有效。全力揮舞下能砍開鐵質的甲葉,劈開頭盔。

“殺!”李貢馬速不減,向前猛衝從側向揮刀劈向錯馬而過的鐵浮圖,這時鐵浮圖的彼此相連的劣勢凸顯出來,他們的活動受限,轉彎十分困難,也就是說隻能跑直線,對付正麵的敵人還行,一旦被從側麵迂回就隻能等著挨刀了。

被仇恨燒紅雙眼的李貢將自己身側的鐵浮圖劈下馬去。又毫不猶豫地縱馬迎上疾馳而來的輕騎,錯馬間已經將他的頭顱割下,他就如同煞神一般,馬到之處都會掀起一陣血雨!李貢左刺右劈,不知疲倦的砍殺著女真人,發泄著心中的憤怒,突然眼前一亮。他們已然殺了出來,眼前就是金軍的中軍了……

“怎麽會這樣?”領軍衝陣的完顏翰魯看著德州軍瞬間便衝過了由千餘鐵浮圖組成的第一列戰線,能從長槍和鐵蹄下幸存的人員寥寥,他難以相信戰無不勝的鐵浮圖會兩軍硬碰硬的對衝中失敗。

可不論完顏翰魯是否相信與否。德州軍後續的第二隊已經殺到,如同剛才情景的回放,鐵甲無法抵擋長矛的鋒銳,鐵浮圖就像一群笨笨的受了驚嚇的魚,自動跳到了槍林之中,而手中的長刀變成了唬人的道具,根本無法給對手造成任何傷害。

“都統,快閃開…”鐵浮圖一旦開始衝鋒,根本無法停下,而麵對對手寬大的攻擊麵更是避無可避,完顏翰魯的兩個親兵眼見都統就要與敵軍衝撞,拚命催馬超了過去迎著長槍撲了上去,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領導擋了槍。

“嗨!”完顏翰魯長刀劈下,將失去長槍而又來不及拔刀的兩個德州軍騎手斬落馬下的同時,雙腳離鐙,在自己的戰馬與敵人相撞的時刻跳了下去,連打了幾個滾躲過紛亂的馬蹄,吃力的爬起來,見主將落馬,金軍鐵浮圖拚命衝過來救護。

可惜一切都晚了,就在金兵們匯集過來的瞬間,德州軍第三隊的驃騎已經殺到,完顏翰魯耀眼的盔甲、華麗的戰袍都表明他的身份不一般,五六支長槍齊齊戳了過來,分別刺入他的胸腹四肢,而衝勢依然未減,將完顏翰魯挑了起來掛在槍尖,血噴灑到空中,散做血霧!

不是有位名人說過:仇恨是鬥爭的要素,對敵人刻骨的仇恨能夠讓一個人超越他的生理極限,成為一個有效率的,暴力的,有選擇性的,冷血的殺戮機器。克虜軍的驃騎在與金軍鐵浮圖的正麵對撞中,直接碾過重騎和輕騎組成的戰線,驃騎兵們仿佛地獄的血海,瞬間就淹沒了女真人的前鋒,所過之處隻留下一片碎屍殘肢,三千鐵浮圖全軍覆滅。

“四路縱隊,衝陣!”克虜軍領軍衝鋒的正是重傷初愈的一旅長張挺,振武一戰他們一旅驃騎幾乎損失殆盡,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眼見敵軍中軍在前,他大聲吼道,全然不顧從兩翼合圍過來的金軍輕騎,他要衝破敵陣後回身再戰。

嚴格的訓練,有針對的戰術,使大多數驃騎軍士兵在與鐵浮圖的第一輪衝撞中活了下來,這讓他們信心大增,在集合號和戰旗的指引下迅速在運動中完成集結,排出六人一列的縱隊。

“振武之恥,今日必報!”完顏翰魯還在滴血的首級被挑在槍尖上,張挺舉刀高聲吼道,他的聲音被親兵們的附和聲傳到了戰場上每一個人的耳中。

“複仇,複仇,睚眥必報!”士兵們的吼聲壓過如雷的蹄聲,四路縱隊化作四支利箭射向敵群,在金軍的戰陣中犁開一道道溝塹…

石匣溝之敗的陰影還未散去,轉眼間南路都統完顏翰魯被殺,鐵浮圖被全殲,金軍剛剛在黨項人身上找回來的那點自信頃刻間化作了過眼煙雲,在克虜軍忘死的攻擊壓力下崩陣了,完顏斜也再無法掌控軍隊,隻能向東勝州敗去。

東勝州城,成長方形。東西寬一千三百餘步,南北長一千六百餘,圍城方圓十裏,城牆高達四丈,城的四麵均有城門,城內建有官署、兵營,是一方大城,不易攻取,他就是憑著這座城與夏軍周旋了近兩個月,等來了援兵,現在他想故技重施,再來個固守待援,雖然麵子是掉在了地上,但是好賴還能保留一軍。

完顏斜也出戰前留兵二千駐守,由個謀克統領,可他懷著最後的希望來到城下時,卻發現四門緊閉,吊橋高掛,他急令人上前喊城,命守將開門。

“都帥,對不住了,此城已經歸了我德州軍,請您另尋它處吧!”正當完顏斜也猴急著想進城的時候,一個人笑眯眯地站在城頭扒著城牆對他說道。

“耶律餘覩,你居然投靠了德州,背叛我大金,你忘了當年走投無路投靠我們時所說的話了嗎?”完顏斜也一看還是老熟人,自己過去的搭檔――耶律餘覩,這下更氣了。

“都帥,今日你遭大敗,已是走投無路不若降了德州,我必待你如上賓,也算我報你當日收留之恩!”耶律餘覩拱拱手說道。

“奸賊,我今日必殺你!”完顏斜也被氣得要吐血,指著城頭大罵。

“都帥,你還是先逃命吧,我就不送啦!”耶律餘覩真是好脾氣,不但沒還嘴,還給他‘通風報信’。

“都帥,德州軍和夏軍都追上來了,咱們趕緊走吧!”勿古魯永遠是倒黴蛋,斷後的任務永遠是他的,這時他領著追殺而來的敵軍也到了。

“今日之仇必報!”完顏斜也看看滾滾煙塵自西而來,撂下句狠話道,可去哪啊?向北,德州擋在陰山大道上;向西,那邊是黃河,西夏人都沒跳河,自己也不能跳啊;向東,那邊是西京大同,契丹人占著呢;思來想去隻有向南,那邊朔州還是女真人控製的地盤,一撥馬頭領著殘兵向南而去!

……

“王爺,你這人不厚道!”東勝城的府衙後宅中,一張小桌一對男女相對而坐,女子撅著嘴對男子說道。

“阿蠻,我怎麽不厚道了?咱們是買賣公平,可曾占你一點便宜了!”趙檉喝了口茶道。

“呸,渾說!”阿蠻臉一紅道,看王爺也麵帶尷尬,知道他也意識到了,“你明知金軍翰魯部來援,卻不告訴李將軍,讓他吃了敗仗,這事兒做的厚道嗎?”

“咳,咱們有言在先,我隻負責為你們夏軍提供糧草,卻沒說提供情報,再說你怎麽知道我早曉得翰魯部來援!”趙檉爭辯道,心說我告訴你,這東勝不知道就是誰的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