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信,朱淑真也曾與其有數麵之緣,在驛站中夜裏陪著王爺遊園,上元夜受命將她救出帶走的也是趙信,想來還有印象,隻是當時的心思都放在了王爺身上,隻記得其麵目清秀,說話輕聲細語,多些陰柔之氣,做事卻果斷敢行,她對其也無惡感,可為何會突然出走呢,這讓她也十分好奇,對傳言更為疑惑。

“唉,一言難盡,她很小就伴隨在王爺身邊,打理王爺的起居,是王爺最信任的人,她出走可能也有苦衷吧!”見喜不願解釋三言兩語帶過道,心中卻說還不都是因為你的到來才逼走了她,否則王爺又怎麽會如此傷心。

“可我怎麽聽聞他與王爺有些不好說的事情,事情敗露才被迫逃走啊!”朱淑真雖然覺得有些說不出口,但還是想弄明白此事。

“胡說,是哪個詆毀趙信,他是活膩歪了,讓我查到非將其剝皮拔舌下油鍋!”見喜聽罷,立刻火了,惡狠狠地說道,王妃身後的奶娘此刻頭也不敢抬了,哆嗦成了一團,兩個伴隨的丫鬟也是臉色數變。

“王妃,這種謠言您最好不要向王爺和他人提起,趙信在王爺心中勝似親人,且王爺的近衛營一直由其掌管,不論府中還是軍中受其恩惠著眾多,素有威望。而王爺為其出走一事更是痛心疾首,甚至將自己的手指剪斷,如果這種謠言進了王爺耳朵,定會引起場風波。鬧得家宅不安。小人這樣雖說無禮,可也是為了王妃好!”見喜乍聽到也忍不住發了火,可看到幾個人都被嚇住了,也覺得失態。趕緊解釋道。

“這座園子與府中其它地方相比為何如此簡樸,而不修繕一下?”進入後院,朱淑真發現這裏少有裝飾,忍不住問道。

“這座梅園是仿造襄邑舊府的冬園所造,那是王爺成長之所。王爺又十分戀舊,王爺進京後皇上下旨為王爺造新府,皇後娘娘為讓王爺安心,便命人仿造了這所梅園。一草一木皆如舊。”見喜指著園中諸物說道。

“那麽王爺也最喜歡住在這裏了?”朱淑真雖已明白,可還是問道。

“是,王妃,王爺除有大典。辦公起居都在這裏,其它園子隻是偶爾住一下!”見喜如實答道。

“既是王爺長住之所,怎麽伺候王爺的人如此之少?”朱淑真看看後院中隻有幾個小黃門和半老廚娘,皺皺眉不滿地說道。

“王妃,王爺喜歡清靜。自幼便不願他人伺候,都是自己一手操持,後來事情多了,才隻有趙信一人幫助打理。連小的都插不上手,這些小黃門也隻是負責院子中灑掃。幹些粗活,用不了許多人!”見喜說道。

“朱媽。你收拾下我的東西,今日我也搬到梅園居住,侍奉王爺!”朱淑真想了下說道,朱媽趕緊答應了,心中對見喜的話卻是不信,哪有人不喜歡讓人伺候的,大戶人家的那個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定是這些人懶惰,欺負姑爺心好,那這些話搪塞。

“王妃,您還是問下王爺吧,這座園子不比他處,免得王爺不喜!”梅園中藏著王爺的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見喜也不敢擅自做主,趕緊說道。

朱淑真這會兒也算明白了些府中的規矩,起碼知道了王爺在府中的權威,沒有人敢違拗他的意思,包括自己,聽見喜如此說,便知道他是真做不了主,也不再提起,隨見喜進了王爺書房,她那些丫鬟、奶娘卻都被留在了外邊,不準入內。

朱淑真踏進王爺的書房,給她的感覺就是這真是書房,數排齊人高的書架擺的滿滿當當,可最惹眼的是王爺在牆上手書的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奮鬥,那氣勢將皇上的那幅手書都蓋了過去。她上前隨意看了看,書架上除了經史、兵法一類常見的書籍外,各類雜集卻占了大半,朱淑真隨手拿出一本前朝人的遊記翻開,發現書中不但被勾勾畫畫,還寫滿批注,顯然是仔細讀過了。

“這些書王爺都讀過了?”朱淑真翻看著問道。

“是的,王爺自六歲便開始讀書,至今不綴,即便是征戰在外也是書不離身,您翻看的書架上都是王爺八歲前讀的!”見喜麵帶自豪地說道,仿佛說得是他自己一樣。

“王爺六歲便開始讀這些書,八歲就讀完這麽多書!”朱淑真有些不信,又拿出一本卻是有關桑田稼穡的農書,“王爺幼年便看這些農書,不學子集嗎?”

“王妃,是的,王爺那時在襄邑舊府,為了經營好莊子,讀了很多農書、水利方麵的書,子集隻是偶爾看看!”見喜說道。

“子集偶爾才看,這是為何?”朱淑真納悶了,子集是讀書人的入門讀物,王爺幼年不讀這些,卻讀雜書,真是奇怪。

“嗬嗬,那些書王爺說是給那些學究看的,看多了反而無益!”見喜笑道,“我告訴您,王妃您千萬不要告訴王爺,他隻在睡不著覺的時候才看這些子集!”

“為什麽,為什麽會在睡不著覺的時候才會看?”朱淑真想了想道。

“因為王爺他一看這些書就想睡覺啊!”見喜憋著笑道。

“噗!”朱淑真也忍不住笑了,“王爺拿這些聖人之言當安神藥啦,虧他能想的出來!”王爺還沒來,隻能由見喜陪著,想想趙信偷著跑了,把王爺拋棄了,他憋屈的直吐血,可自己也憋屈,他雖然知道王爺對眼前這位沒有什麽興趣,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王爺哪天再一不高興跑了去找趙信,王妃現在受到冷落跑到娘娘麵前去告狀,那後果就更嚴重了,他得想辦法將二人穩住,起碼能相安無事,現在隻能軟的硬的一起來唬住王妃,勸住王爺,為了他們夫婦自己這個奴才當得容易嗎!

“自離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憑闌袖拂楊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朱淑真忽然發現幾上放著一張信箋寫了首詞,看罷不禁讀出了聲,這首小令語言自然樸實,但又婉曲柔媚,充滿詩情畫意,讀來韻味悠長。

“人去也,人去也...”朱淑真眼前仿佛看到王爺站在溪邊,看著友人沿溪而行,漸行漸遠,可是小溪曲曲折折,高山重疊阻遮,擋住了他的視線,終於看不見遠去的身影,隻能將離別的沉痛之情,全凝聚在‘人去也’這一聲撕心裂肺的長歎之中。

“王爺您回來了!”正當朱淑真沉醉在詞意中時,忽聽見腳步聲響,她趕緊擦去眼角的兩行清淚施禮道,而眼前的王爺比幾日前更加憔悴清瘦,正如詞中之人走了出來。

“你是怎麽啦,哭什麽?”趙檉納悶地問道,自己一句話還沒說,根本就沒招惹她啊!

“王爺病了,為何不告知妾身,我也好床前侍藥!”朱淑真扶住王爺說道。

“哪裏有病,隻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累了,你多想了。”趙檉對她的親熱舉動有些手足無措,從朱淑真懷裏抽出手道。

“王爺每日如此操勞,趙侍衛長又杳無音信,身邊無人照顧,就讓妾身搬過來侍奉王爺吧!”朱淑真怯生生地說道。

“不必了,等我處理完眼前這些事情再說,現在有見喜在我身邊照顧就行了。”趙檉搖搖頭說道。

“那還請王爺保重身體,早些休息,妾身告退!”朱淑真強忍著眼淚施了個禮道。

“吃過飯再走吧!”趙檉看著朱淑真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一軟道,此時他依然無法接受這個隻有幾麵之緣的妻子,可這也是宿命,老天將她送到了自己身邊,難道她雖然換了個丈夫,卻也隻能鬱鬱而終,無法逃離自己的命運嗎?趙檉定定地看著朱淑真忽然想到...

......

明月高懸,寂靜的山穀一騎輕騎依然奔馳在山間的穀道中。轉過一個山坳,眼前出現一片樹林,騎士放慢馬速,遲疑了一下,古語雲‘逢林莫入’,可自己必須趁著夜晚守軍防守鬆懈的時候越過邊界線,如果要繞道就需多走幾十裏路,那時天便亮了。想到此,他催馬前行,打算盡快通過這片林子。

‘噠噠...’的馬蹄聲在林子中傳的很遠,馬上的騎士警惕的大量著四周,月光透過枝葉撒在路上,突然他猛地一夾馬腹,狠勒韁繩,戰馬騰空躍起,跳過一根絆馬索,但是眼前又‘啪、啪’又連接彈起幾根絆馬索,縱然騎士騎術高超,坐下也是神駿,可卻也無能為力,隻能撥轉馬頭,身子低伏,斜刺裏衝進密林。

眼看騎士衝進林子,埋伏在林中的襲擊者似乎仍不想放過他,一聲呼哨響起,從樹上、草叢中躍出十數個黑衣人,散開隊形兩兩一組、互為掩護隨後緊追不舍。

‘啪、啪...’襲擊者不斷的開槍,打得枝葉亂飛,大宋邊界上密植的樹木就是為了阻擋遼國的騎兵南下入侵,戰馬在林中左轉右繞根本跑不起來,而襲擊者的不斷的射擊也讓他不得不曲折而行躲避亂飛的槍彈。

“你們是受王爺的命令來殺我的嗎?”騎士見前邊的樹林更加繁茂,行進更為艱難,而襲擊者卻越追越近,他索性勒住馬衝著林中喝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