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真是吃燈草放輕巧屁,本王費勁心機,死了上萬的人,耗盡了河東幾年的財賦,才拿下了不過四州之地,東南六州五十二縣盡被那亂民所占,在你眼裏還是小事,那什麽事情才能算是大事呢?”趙檉被氣樂了,王黼把自己當成了三歲小孩子哄了。
“燕親王差矣,此事我自有打算,不勞王爺費心!”王黼被趙檉的話噎得夠嗆,強辯道。
“本王看你就是與方十三那廝是同謀,他在東南起事,你在京中為內應,既不稟報聖上,又不調兵平亂,你們配合的很默契呀!是不是搶了趙家的江山後,他許你登大寶,座龍椅啊,嗯?!”趙檉上前一步惡狠狠地說道。
“燕親王言重了,我王黼對聖上是赤膽忠心,天地可鑒...”趙檉這話說的夠勁兒,髒水潑的狠,王黼一時亂了方寸,隻能咒天詛地的發誓表忠心。
“狗屁,你即對聖上忠心,為何還要阻本王覲見聖上,本王看你就是通敵,欲取我趙家江山,今天本王就先斃了你,已決後患!”趙檉掄起手裏的鐵骨朵就砸了過去。
“啊...”王黼也機靈的很,知道燕親王‘二’,除了皇上、娘娘,其他人都不在他眼裏,說打就打,所以早留了心眼,見趙檉掄錘他便大喊一聲撒腿就跑。其他人聽了兩人對話也被唬得半信半疑,想想還真有那麽點意思。眼見燕親王又要動手。雖然口中勸他冷靜,可都往後退了兩步,這神仙打架,犯不著小鬼跟著遭殃啊,起碼別濺身血呀!
“聖上救命啊...”王黼一溜煙兒的跑進了文德殿,趙檉知道到地了,再不能亂闖,否則就是有理也變得無禮啦,他便停下了腳,將鐵骨朵扔在地上。殿前的武士迅速將他圍住,不用問,他們無權處置,隻能向皇上稟報。時間不長。便有內侍宣趙檉進殿,他整了整衣冠,一手舉著江浙急報大步進去。
“檉兒,你為何又在宮中撒野,追打王相?”趙檉一進殿,便看到他爹身著常服坐在幾前,眼角上還掛著眼屎,顯然是被吵了回籠覺,趙佶不悅地說道,王黼蔫頭耷腦地躲在一旁。滿臉的委屈相,肯定是狠狠地告了趙檉一狀。
“啟稟父皇,此人不僅該打,而且該死,東南民變,席卷了六州五十二縣,連杭州都已失守,他卻心懷禍心,欺瞞父皇,欲毀我趙家河山!”趙檉施禮後。指著王黼厲聲說道。
“檉兒不可胡說,東南百姓安居樂業,豈會有民變發生!”趙佶這麽多年聽到的都是國家富強,四夷臣服,百姓安樂的好消息。今日乍聽到居然有人造反,豈肯相信。
“父皇。這等大事,兒臣不敢信口胡說,這是江浙發運使陳亨伯發來的急報,以賊方臘為首聚亂民百萬,已在去年攻下杭州城,殺兩浙路製置使陳建、廉訪使趙約、知州趙霆遁走,杭州城大小官員盡數為賊所戮!”趙檉舉著急報說道。
“呈上來!”趙佶看兒子不像在胡說,拆開一看臉色愈加難看,其中說的比兒子所言還要嚴重,“王相,可有此事?”他扭臉對王黼道,此刻他心中還存僥幸,不願相信在自己的治下會發生如此大事。
“皇上,地方上的那些人都喜歡將芝麻大的小事說得比西瓜還大,好從中撈取好處,東南一向太平,就是有人作亂,也不過是聚起百十個鄉野愚夫侵擾民間,如何能攻陷州府,定是那些地方官吏小題大做,誇大其詞,皇上不可輕信啊!”王黼此刻依然不想讓皇上知道真相,要把事情控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
“父皇,據我所知,東南民變之事早在十月即已發生,那時確是小患,但地方處置不力,終釀成大禍,如今江南暴民四起,威脅京畿,但是王相卻將各處急報悉數壓在中書不告,其心可誅,還請父皇明察!”趙檉說道。
“哦,王相可有此事?”趙佶又問道,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雖然‘混’,但做事一向有分寸,絕不會那這麽大的事情開玩笑,話語間口氣也嚴厲了許多。
“燕親王,你不要以為在西北立了些功勞,就可以如此強加幹涉朝中之事,中書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曉的?這些事情我這個少宰都不知道。”王黼此刻心虛了,質問趙檉道,不過他話中也給自己留了後路。
“不要再囉嗦了,王相你馬上到中書察明此事,速速回報,檉兒你也先回府吧,不要再惹是非,否則朕定要懲處於你!”趙佶被弄得很煩,但是他對王黼還是信任的。
“是,兒臣告退!”趙檉歎了口氣道,自己現在已經揭開了鍋,目的便已經達到了,至於後事如何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趙檉雖然存了私心,平定靈夏後才揭開此事,可他也知道宋朝時的西北算是老牌的政治經濟中心,但是在實際上,長江以南已經迅猛崛起,政治上連續出現宰執人員,像王安石、曾布、章惇、蔡京、蔡卞等人,幾乎壟斷了神宗之後的宋朝權力,朝中官吏多出江南;經濟上的發展更是依賴江南的供給,宋朝每年要給遼國、西夏近百萬的歲幣,本身還要有千萬貫的經費運轉,這些錢都是由東南百姓供給的,可以說開封城的繁華,自從宋太祖開始,就是由江南支撐的。東南動蕩,必然導致國本動蕩,而這個精致的帝國處處要錢,每時每刻都離不開錢,不能壓榨東南必將轉而壓榨中原,那時大宋就變成千瘡百孔處處漏風的破屋,趙家天下真要立即崩盤了!
而趙檉也知道要想靠這件事情搬倒王黼也不大可能,此刻不說皇上讓賊捉賊,查到最後事情到了不過是王黼將責任推給別人,自己頂多挨頓臭罵而已。另一個原因是王黼現在其實並不是四麵楚歌,人人喊打,相反接了蔡京班後,他把蔡京時期的各種不合理政策全推倒,一時間條令清晰依法辦事,烏煙瘴氣的宋朝上層社會突然間空氣清新了,正受到舉國上下的愛戴,史書上都不得不稱其‘四方翕然稱賢相’,所以時機並不好,他也隻能以‘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寬慰自己了。
再就是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就是王黼和他爹的‘友誼’...誰都有私生活的,哪怕是一國之君,也需要些幕後的放鬆。尤其是像趙佶這樣有特殊情趣的高智商皇帝,隻有真正地走進了他的私生活,才能在公開的官場上屹立不倒。
之前蔡京、童貫就是這麽做的,他們通過書畫竹石等高雅品味,成功地融入了趙佶的本色生活裏。但與‘友誼’相比,蔡京童貫都要遜色了,他們倆人走進的是趙佶私生活裏的高雅部分,是琴棋書畫,這雖然很有格調,但是在蔡京、童貫麵前,趙佶忍住了,他們是高雅人,要保持正麵的高大形象,在私密感上他們還差太遠了,並沒有真正融入到一個人的心底最深處。
事實上再正直的人的心底最深處也都有一個惡魔的影子,都想去吃、喝、嫖、賭,去殺人放火,去為所欲為。隻是身處正常社會裏,都得忍住了,不得不是人前裝人。可在王黼等幾個‘親信’之人麵前,趙佶就可以原形畢露,他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比如去做小買賣、去喝花酒、翻牆逛窯子...什麽齷齪事都可以一起幹。
“一起上過山,一起下過鄉,一起杠過槍,一起嫖過娼”是我們現在常說的‘四大鐵’,是男人之間的終極友誼,這樣的牢固程度,豈能是琴棋書畫花鳥魚蟲的愛好票友所能比的嗎?所以趙佶一點都不猜忌王黼,因為這是損友加密友,兩人的關係超級瓷實,甚至超越了趙檉和他的父子親情,對此趙檉也有自知之明不能不服氣,深知以現在的自己的實力要想搬到他們還欠火候,也隻能適可而止。
但是趙檉也知道王黼這人危害也更大,
而像蔡京、童貫、梁師成等人他們是白手起家,自主創業,憑借自己的能力在陰謀陷阱槍林彈雨裏殺出一條血路,踩著無數的競爭者,爬到了帝國最高的巔峰地位,這也決定了他們行事聰明、理智、知道深淺。可也決定了他們的危害性,哪怕他們再能折騰,也有個底線,他們懂什麽是做得的,什麽是做不得的,他們明白帝國是一條船,如果不顧一切地亂搞,會把他們一起帶進漩渦,大家都淹死。
可王黼不一樣,他屬於‘富二代’,他的成功與‘老一輩’相比來得太迅速太容易了,別人奮鬥終生都取不來的高官厚祿金銀美女,在他們來說幾乎是唾手可得。換句話說就是他們不知道害怕,就像現在的官二代、富二代們一樣,撞死人、打死人便高呼‘我爹是**你能把我如何,認為天下沒有自己老子和錢擺不平的事情,所以做事更加肆無忌憚。
現在王黼等人已經站在帝國了之巔,放眼望去,仿佛每一處土地、每一個人都由著他們折騰,隨便他們禍害。一次次的成功,一次次的無責任,讓他們相信,做什麽都沒有關係,做什麽都沒有後果,於是他們在帝國的每一個角落裏胡來,搞出了各種各樣的亂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