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隱蔽待機

榆林位於陝西省的最北部,在陝北黃土高原和毛烏素沙地南緣的交界處,也是黃土高原和內蒙古高原的過渡區,榆林塞就在現今的陝西省榆林。戰國時期,北方邊塞之地多植榆為圍柵。秦統一中國,北逐匈奴,收複河套地區後,在這裏栽植很多榆樹,榆林塞之名由此而來,成為秦北邊一戍守地。隋時以此地為中心築起長城,遂成為隋長城的要塞。宋時,榆林市屬永興軍路,綏州、宥州被西夏占據,未設郡縣,熙寧三年收複,元符十年後得失無常。

榆林塞東北,山巒起伏,多是低矮的丘陵,生長著一片柏樹林,由於多年的砍伐,樹林已經變得稀疏,周圍草木茂盛,正是放牧的好地方,馬群悠閑的吃著草,遠遠的西夏騎兵往來奔馳,攪起陣陣塵煙。

樹林的邊緣一匹活潑的小紅馬圍著母馬往來奔跑撒著歡,忽然它發現草叢裂開了條縫,其中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它,野外生存的本能讓它知道遠離為妙,警惕的打著響鼻跑開了,躲到了母馬的身後,草叢輕晃了幾下,又恢複了原樣,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眼看日落,牧馬人開始吆喝著馬群回歸寨子,喧鬧了一天的草原恢複了平靜,看著漸漸降臨的夜幕,樹林裏的人終於鬆了口氣。行動之前,趙檉命令隨行的鄉兵將‘戰果’送回家,隻留下襄邑軍的四個營和鄉兵兩個指揮,全部是騎軍,然後揮兵北上,突然出現在榆林塞周圍,先是占領了榆林河各個渡口,然後毀壞了河上的浮橋,給敵人以奪取明堂川孔道,控製渡口,阻擋石州監軍司援軍過河的假象。

當令淩劼遏率大軍連夜馳援榆林塞時,擺出決戰架勢的襄邑軍又忽然消失了,換成了一幅無賴打法,就是集中少數兵力,狠擊夏軍部隊的尾部和側翼,而且不戀戰,打完就跑。如果追兵緊追不舍,他們等其拉開距離後,又會突然掉頭反擊,或是將他們帶進伏擊圈給予痛擊。這本是夏軍的看家本事,現在卻讓襄邑軍反過來折騰他們。

石州監軍司的兩萬援軍終於開進了榆林郡,他們分兵合擊,神勇軍司自北向南斷其歸路,援軍自南向北防止他們難逃,兩路夾擊想憑借優勢兵力將襄邑軍圍在榆林塞地區,予以全殲。襄邑軍便化整為零以營為單位,全部散開,四處出擊,一會出現在北邊,一會兒出現在東邊,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忽悠來忽悠去,把西夏的大軍給忽悠暈了。

宋軍的主力到底在哪,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應該集中力量去追哪撥人?搞得這些西夏人有點迷茫了...兩軍逐漸收攏了包圍圈,卻忽然發現網裏的魚不見了。在戰場上,最可怕、最令人絕望的情況就是陷入重圍。四周是數不清的敵人,而我方人數少,彈藥缺乏,體力透支,補給基本斷絕,尤其是被逗起了凶性的西夏人,後果可想而知,往往隻有兩個結果:被全殲或是成仁。

......

“王爺還睡呢?”樹林深處,王衡向塊林間空地望了眼,兩棵大樹間掛著吊床,王爺裹著毯子還蜷在上邊一動不動的睡著呢,他小聲問守在一邊的旺福。

“睡著呢,王爺這幾天熬壞了,三天沒合眼啦,王都頭有事情嗎?”旺福輕聲道。

“哦,沒有,我就是看看王爺醒了沒有?”王衡又張望了一眼才訕訕地離開。

“抽什麽瘋,先是幾個指揮使,接著是幾個都頭都神神秘秘地找王爺,也不說什麽事情,搞什麽鬼呢?”旺福納悶地嘟囔著,從下午到現在這些人一個接一個的跑這看王爺,還沒完沒了啦,這番話也重複了十幾遍!

“吃吃...”躺在吊**的趙檉笑了,這些小子們雖然在戰場上表現的都很勇敢,但是在群敵環伺的惡劣環境下還是有些心虛,跑這來其實也就想看看自己的表現。

“二爺,你醒了!”聽到王爺的偷笑聲,旺福趕緊過來問道。

“嗯,天都黑了,這一覺睡得真舒服,有什麽事情嗎!”趙檉伸個懶腰說道。

“二爺,幾個指揮使和都頭都來過了,看您睡著就走了,問他們有什麽事也不肯說。”旺福扶住吊床伺候王爺下床道。

“去把他們叫過來吧,另外準備點幹糧,我們邊吃邊聊!”趙檉整了整衣服說道,旺福收了吊床行裝,立刻傳令找人去了。

趙檉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一偏西,樹林中馬上暗了下來,除了歸巢的鳥兒發出的‘啾啾’聲和風吹過樹林枝葉搖擺的‘沙沙’聲,林中一片寂靜,如果不深入根本發現不了其中藏著三千多兵馬。

都說‘逢林莫入’,尤其是騎兵,樹林不但限製了馬匹的活動,而且在林子裏騎馬也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可趙檉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就將藏身地選擇在了敵人重圍中的這片樹林。除了這個常識上的因素,樹林不靠山,不靠河,四麵通達便於撤退,而且居高臨下便於防守。

為了迷惑敵人,也更加保險,部隊行軍時,他們先是向南的大路走了一段,搶了幾個居民點,做出從綏德軍振武寨回國的態勢,然後突然鑽進一條山穀折返,沿小路北行一段後,再一路向東跨過兩條季節河流後,入夜後才進了樹林。

選好宿營地,昨夜部隊一進樹林,趙檉馬上命人切斷宿營地和外界的交通,清掃了所有的痕跡,而樹林前邊是牧場,出現馬蹄印也不會引起他人的主意。同時嚴令任何人不能隨便出入,營地中不能生火做飯,不準有燈光,更要注意不能弄槍走火,也不能大聲喧嘩,馬匹要約束好,不要發出聲響,總之越安靜越好。現在樹林周圍兩裏之外都設置了警戒哨,布置了偵察分隊,無論哪一個方向有風吹草動,馬上就能及時感知,迅速采取措施。

時間不長,襄邑軍十多個幹部都到了,地上已經鋪上一塊毯子,上邊擺著一箱幹糧,隨便擺著幾個水囊。趙檉招呼大家坐下,誰也不客氣,各自從箱子中摸出塊幹糧撕開油紙,邊吃邊扭著頭聽王爺說話。

按照慣例,每次戰鬥後,王爺都會和大家反複討論戰鬥時的作戰技術:這仗怎麽打會更好,怎麽布置火力,在這樣的地形下應該怎樣進攻,怎樣防守…等等,這些細節都要反複討論,從中找出經驗。眾人聽著王爺講解著戰鬥中出現的問題,他們都聽到十分認真,時不時有人插嘴說出自己的看法,趙檉也會仔細傾聽,晚餐會開的熱烈,卻不失溫馨。

王爺在這群人中歲數最小,但是大家已經不隻是簡單的尊重,而是一種帶著虔誠的盲從。即使是在重兵圍困中,僅僅看到依然安睡,大家就能安下心來。因為王爺在他們心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正是這個少年帶領著他們創造了一個個奇跡,而王爺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沒有這個人,這個團隊就像沒了‘魂’,就如同一盤散沙,沒有了任何活力!

“今晚醜時輕裝出發,無用的東西全部留在原地,淩晨務必趕到彌陀洞,飛虎、捷豹兩營由我帶領佯攻監軍司,吸引其駐軍兵力,聲勢要搞大些,使其不敢出援;騰龍、迅獅二營要迅速攻下鐵冶務,動作要猛,要快,爭取一個時辰內解決戰鬥,我將機炮隊加強給你;東丘指揮使在攻破鐵冶務後,你部馬上搜捕鐵冶務的工匠,記住不住傷害他們,將其盡數帶回境內;哲明指揮使你部負責征集所有大車、騾馬將其中能搬走的東西全部搬走,尤其是工具和兵器盔甲,趙仁這次戰鬥由你負責指揮!”趙檉布置了下一步的戰鬥任務,拿起水壺喝了口水,“整個戰鬥要在兩個時辰內結束,一定要幹淨利索,完成各自任務後,全軍會合全速東撤,今晚必須通過葭蘆寨。”

“王爺,兩個時辰時間是不是有點緊,再說彌陀洞到葭蘆寨有百裏之遙,鐵冶務有工匠八百多人,路上又有夏軍堵截,時間是不是有些緊迫?”趙忠問道。

“現在夏軍主力還在向南追擊咱們,隻要快打快撤,等他們接到消息即使全速追擊也是那麽容易,路上小股的夏軍不要理會,敢攔截的堅決消滅之。至於明日的戰鬥如果兩個時辰內不能結束,那就炮轟鐵冶務將它毀掉,寧可不要我們也要明晚撤回境內!”趙檉說道。

“王爺這是為什麽啊?我們的糧草和彈藥還可堅持兩天的,再說我們手裏還有剛剛征集的一萬石糧食和十幾車的財物,沒有辦法運走,留在這裏豈不可惜了!”高寵心有不甘地道。

“明晚將有大雨,到時河水暴漲,穀道盡數被洪水淹沒,咱們那時想走恐怕也走不了嘍,所以明天是我們最後的機會!”趙檉笑笑說道。

“王爺你怎麽知道明天有大雨?”高寵驚異地問道。

“天上星星跳,大雨就要到,你看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如此,為將不能隻知道排兵布陣,還要精通天文地理啊!”趙檉從他手裏搶過水囊喝了兩大口道。

“王爺,那人到了!”就在此時,二娃匆匆走到王爺身邊,附耳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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