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馴服

早飯後,集合哨聲響過,各個宿舍的門忽的打開,士兵們迅速集合像出膛的子彈一樣紮進馬廄備鞍牽馬,然後列隊到『操』場集中聽候號令。先是上馬下馬,繼而是立正稍息,口令和徒步訓練時一樣,隻是餘音拉的長一些,以便使戰馬在騎手的『操』縱下反應過來,做出規範的動作。

經過近一個月的光背馬訓練,現在所有人都能穩穩的騎在馬上小跑,不至於發生掉馬的事情。原來他們上午一般都是進行步兵訓練,中午和下午才進行騎術訓練,可那天發生了一件氣死人不償命的事情,讓趙檉惱火,把上午也幹脆改成了騎兵訓練,不過主要針對的是馬,不是人。

趙檉現在用的馬,一部分是府裏原有的,一部分是繳獲盜匪的,為了看著精神,他選的一『色』的黑馬,府裏的馬還好說,經過訓化,懂得簡單的口令,可那些從盜匪那繳獲的馬就比較雜了,本來他們就是從各處搶來的,所以都帶了‘地方’口音。而親衛隊過去和馬打交道也少,隻知道‘駕’是走,‘籲’是停,訓練期間也就這麽吆喝家裏牲口似的胡『亂』叫,結果那天在府外訓練,一個趕車的從旁邊經過,甩了下鞭子喊了聲‘駕’,那些聽懂了的都跟著走了,馬是群體動物,也懂得‘隨大流不挨揍’的道理,稀裏糊塗的也都跟著跑,整個馬隊跟著大車走了。

這件事讓趙檉受了刺激,決定對馬進行組織紀律『性』教育,否則哪天上了戰場還不跟著敵人叛逃嘍!趙檉懂得一切要從基礎抓起,各個戰鬥動作從單個到夥、隊聯合訓練,也是由淺入深,循序漸進,最終達到人馬動作一致,人仗馬力,馬仗人威,一入戰場,人馬才能成為一個戰鬥體,從而發揮騎兵的威力與特長。於是他就把訓練步兵的那套移植到了馬身上,重新編排了統一的口令讓他們學習,明白什麽是‘前進、立正、左轉、右轉、齊步走…’,現在隊列行進訓練,馬和馬之間距離是多少,都要用尺子量好,讓他們保持一致。

對動物的馴化帶有很大的感化因素,經過這一段時間人馬之間相互磨合,這些馬都與各自的主人建立了感情,而馬這種動物相當聰明,據有些專家考證能達到人類五六歲的水平,當然像趙檉這樣的穿越人士除外。馬的信息貯存,雖不如人那樣容易,但比其它家畜方便得多。經過整訓現在像左轉、右拐、前進、後退、加速、減慢等簡單動作,他們都可以通過簡單的牽動馬具或是肢體動作都可以讓馬做到了。

“臥倒!”值星官下達了口令,趙檉的馬是他爹賜的禦馬,那是千裏萬裏挑一的,不但長得好看,而且聰明,而且經過禦用馴馬師**過,當然好使。聽到口令,趙檉拉了下左側的緩繩,力道立刻傳導給馬銜,馬立刻兩腿一屈臥下了,趙檉放鬆韁繩,趕緊掏出塊酥餅塞到馬嘴裏,算是給它聽話的報酬。

馬滿意的吃著東西,看著旁邊的家夥,那家夥太笨,還在那立正呢,可那胳膊能擰過大腿嗎,隻見他主人加大力道,馬嚼子勒緊了,它清楚的聽到馬銜和齒齦摩擦發出的聲音,那哥們的嘴角都快咧到腳麵了,這種滋味自己可嚐過,難以忍受,這傻哥們這會兒肯定也明白了,可待會還得挨鞭子,早放聰明點何必呢!

……

趙府這幾年不斷發展,已是日益繁華,白水河兩岸作坊林立,爐火日夜不息,酒香飄散數裏,織廠的機杼聲、當當的打鐵聲、水車轉動的吱扭聲構成這裏的主旋律;昔日運送材料的小碼頭也經過擴建,可以停靠大船,汴河上來往的商船,送糧的漕船知道這裏太平,都會在這裏停船歇腳,一些轉運物資的客商也會借此交割貨物,州縣雖然在此設立了稅卡,但是懼怕王爺‘耿直’誰也不敢胡來,少了苛捐雜稅,引得商隊雲集,幾年下來生生將這裏變成了一個大市場。

趙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發財的機會,派人專門修建了倉庫,門店租賣給客商們使用,自己也設立店鋪,開了酒店、坻店,通過商行成立的管委會管理整個市場,維護公平交易,也隻收點衛生費,治安費這些小錢,卻絕不仗勢欺行霸市,強買強賣,從中抽頭。一業興,百業興,一時間這裏各行各業齊聚,繁華蓋過普通州城!

都說‘大隱於市,小隱於野’,現在蔡京,童貫等人把持朝政,朝廷上下讓他們搞得烏煙瘴氣,龐大的知識分子隊伍中也有鮮廉寡恥之徒,鑽營進入統治集團的權力體製,迎合當局***獨裁的政治意識。但那些有自己獨立價值追求的知識分子,大部分寧願閑居不仕,不再入朝為官。

宋代有優待士大夫的政策,有了這個條件,這些士大夫們哪怕不去擔任實職『性』差遣,還可以領取一份薪水。一些人愛慕這裏清明,交通便利,消息暢通,生活方便,便選擇在這裏定居,做起了隱士。他們這些人慕山愛水,雖然這裏沒山,卻有水,就從府中或買或租土地在水壩兩邊修起了房屋,過起了小日子。

這些人說是隱居,卻也要吃喝、交際、消遣,但他們不屑去碼頭那邊,於是在他們周圍就出現了一些茶館、飯店、書齋、紙鋪、表演雜劇的小型瓦院,滿足他們精神上和物質上的需求,隻是王府嚴禁宿『妓』***,所以少了勾欄青樓,讓這些喜歡擁『妓』高歌的家夥們有些失落。

清明已過,穀雨將近,已到了暮春時節,人們去了厚衣,換上了輕薄的夏裝。下午申時,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那些晚睡晚起的讀書人也從家裏出來吃茶喝酒。這時從街頭走過一老一少兩人,老的雖是須發皆白,卻也硬朗,腰板挺直。跟在他後邊是個十***的年輕人,身材修長,麵目俊朗,兩人皆穿圓領、窄袖、前後缺胯,形製短窄的紫衫。

“老師,走了半天了,咱們上樓歇歇吧?”來到座三層酒樓前,年輕人問道。

“也好!”老人笑笑說道。

見客人上門,小二立刻熱情的將二人迎了進去,“客官是樓上,還是樓下!”小二問道。

“三山!”年輕人說道,老人卻笑著搖搖頭,跟著上樓。小二楞了下趕緊跟上。

有人要問,怎麽上樓論‘山’,原來宋朝這時節,酒閣名為廳院,樓上則又以山為名,一山、二山、三山之類,牌額上寫過山 ,意指酒力高遠。大凡入店,不可輕易登樓上閣,恐怕酒力不勝。如果買酒不多,就在樓下散坐,稱為門床馬道,湊合吃點喝點就行了。

“二位客官要幾斤酒,我們這都是府中產的燒酒,清亮醇厚,後勁十足!”小二給二人挑了個臨窗的座位擺上四盤菜蔬說道,那裏可以看到悠悠碧水,確是個不錯的地方。

“先上二斤吧!”年輕人沒有動筷子,看看老人說道。他進店時已經看到樓前的紅杈子,店門上掛的貼的金橘紅燈,知道這裏是仿的京中酒樓,行的肯定也是那裏的規矩,上的菜不過是看菜,匆忙動起筷子夾菜,就被酒家人笑話。

“要什麽菜!”小二又問道,“我們這裏肥雞嫩鵝都是莊子上產的,鮮魚也是河裏剛撈上來的!”

“隨便上幾個你店裏的特『色』酒菜,不要囉嗦了!”老人好像有些疲憊,擺擺手道。

“好嘞,這就給你配齊!”小二答應一聲倒上茶,下樓去了,報過點的酒菜,由到了店門前,招呼過一個提茶瓶沿門點茶的賣茶者,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賣茶的點點頭匆匆離開,他們這些人走街串巷,信息靈通,往往負責傳遞市情消息,互相支茶,相問動靜 。如果鄰裏有吉凶之事,他們還為其往來傳語 ,或幫助湊集人情分工,早已約定成俗,所以有人看到也不以為意。

樓上的兩人小聲說著話,看著窗外的風景,這時小二引領著七八人又上樓來,其中一人看看他們兩人,在小二耳邊低語了幾句,小二有些為難的解釋著,卻挨不過那人,隻好湊了過來。

“兩位客官,這幾位大人想在此會聚,可否移步二樓?”小二媚笑著說道。

“樓上還有眾多空位,還擱不下他們幾個人嗎?為何叫我等下去,難道怕我們付不起錢嗎?”年輕人有些惱火地說道,小二卻不在回話,隻是看向老者。

“我們下去二樓吧,麻煩小哥了!”老人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老師怕他們作甚?”年輕人不解的問道。老人指指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剛上樓的人站起身,先下樓去了。

“唉!”年輕人看看剛上樓的那幾位,頭戴烏紗帽,身著皂羅衫,腰裏束著角帶,蹬著皮靴,乃是士大夫們會客交際時常穿的帽衫,他又看看自己的衣衫,乃是紫衣,這種衣服便於活動和行走,是軍將們常穿的,他雖然不忿,也隻能歎口氣隨著下樓了。

“嘻嘻,這兩個武夫卻也識相,大家坐吧!”為首的人嬉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