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主要就是負責奶孩子,且到侯府時間並不算久。多數時候王允來府上的時候,她都是在上院照顧孩子的。所以王允這個名字隻在沈冽和陸菀談話時聽到過很多次,並未見過其人。
方才聽宋寧說去找定北侯,這世上能有幾個定北侯?
又想起宋寧稱呼他為阿允,這稱呼沈冽也常用。當下便覺得此人是王允無疑了。
她其實記著陸菀的話,也知道蕭默此人的狠辣,本想著安穩回來,與家人團聚,將陸菀的事情徹底忘記。可是宋寧這一番好心,對她一個陌生人如此幫助,叫她十分慚愧。
奶娘孤身一人從遙遠的西齊回來,路途十分坎坷,身上所帶的東西都被車夫席卷一空。奶娘一邊乞討一邊趕路,已經瘦的不成人形。
今日運氣好,遇上了宋寧,幫了她兩次。
陸菀是好人,宋寧也是好人,奶娘便覺得好人不該那樣委屈一輩子,所以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王允。
奶娘抹著眼淚將陸菀在西齊的事情盡數說了出來。
宋寧聽得心裏頭不是滋味。
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的表姐如今是這般境遇。
定北侯慘死,她又被人擄到異國他鄉,有人對她虎視眈眈。她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孩子,又該如何呢?
宋寧光是想想那境地她都無法麵對。
她看向王允。
王允麵色沉沉,卻看不出心裏想著什麽。
若非與他親近,王允的心思是很少叫人能猜透的。
“多謝告知。”王允拱手與奶娘作揖。
若是奶娘不說,王允自不會知道此時陸菀的境遇。
而她的境遇正好也解釋了許多王允不明白的地方。
奶娘十分慚愧道,“是我貪生怕死,將夫人一個人留下了。”
王允道,“你與我嫂嫂非親非故,你亦有你的家人孩子,你這般做,我怪不了你什麽。何況你也說了,是嫂嫂叫你回來的,我們更說不了你什麽。”
奶娘難為情的擺擺手。
這一次是真的分別了。
王允牽著宋寧的手上了馬車。
王允一路趕著馬車出了鎮子,不發一言。
宋寧有些擔心他。等到了鎮子外,宋寧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允,你現在想著什麽?”
“是不是你覺得表姐有朝一日會背叛定北侯?但你不能怪她。如果換做是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還帶著一個孩子呢,總不能被人逼死。我想到表姐現在的處境,就十分心疼。”
“她會有辦法。”王允突然篤定的說道。
他扭頭看向宋寧道,“我的嫂嫂會有辦法與那個三皇子周旋,或許有朝一日會逃出來。”
“若是,不能呢?”
西齊不比大晉,陸菀孤兒寡母一個人也不認識,或許有一天,她不得不麵對現實,對蕭默妥協。
王允突然拉住了韁繩。
馬車驟停,宋寧身形不穩,抓住了王允的手臂。
“去西齊。”
宋寧忙道,“阿允,你不要傷害表姐。”
王允道,“我不傷害她。嫂嫂做什麽決定我也不會幹涉,我至少要接回我哥的孩子,總不能叫他跟著蕭默姓蕭。”
宋寧問道,“若是我表姐不願呢?”
王允道,“孩子我總歸要帶走。嫂嫂她最好還能與那個三皇子周旋,到時候我兩個一起帶走。”
宋寧還是不放心,道,“如果表姐真的已經妥協,你答應我不要傷害她。”
王允沒說話。
宋寧又道,“我們直接去西齊,先不去北疆了嗎?”
“活人總歸比死人重要。我哥在天有靈,最擔心的應該也是我嫂嫂和孩子。走吧,去西齊。總要去了,才知道那裏到底怎麽樣。”
宋寧點頭。
陸菀就這樣已經在蕭默的府邸住了小半個月。
她住在偏院,離著蕭默的正房還有一段距離。
那院子更像是蕭默特意為她空出來,雅致清靜。陸菀帶著孩子住在那裏,十分自在。
府上的人都知道蕭默在府上放了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
無名無分,更像是蕭默玩玩的。
關於陸菀的一切,他們都不知道。
這一日蕭默與幾個官員出去喝酒,男人喝酒,自然少不了助興的妓子。
這些妓子都有一技之長,或歌或舞,或可吟詩作對,又有風情,叫男人們都流連忘返。
蕭默在女色上十分克製。
他先前身有殘疾,不過留了一個紫英在身邊紓解生理上的需求。如今“康健”示人,卻不見他近什麽女色。
有人起哄道,“聽說三皇子在府上金屋藏嬌啦?什麽時候叫我們幾個也瞧瞧?”
蕭默捏著杯盞,道,“到了該見的時候自然能見到。”
“能叫三皇子如此上心的,一定是個絕色吧?三皇子真是好福氣,這是從哪裏弄來的?這風月場所的姑娘家,可沒幾個我們不知道的。”
拿著陸菀與這些風雲場所的女子比,蕭默的眸光驟然冷了下來,“我的王妃,你竟拿她與這些人相提並論麽?”
那官員立刻萎下去,原不過就是喝多了胡言亂語幾句,但好像觸到了蕭默的逆鱗。
一旁的官員忙笑著緩解這尷尬氣氛,舉杯道,“今日出來玩樂,就不要提家中的事情了。這家中的女人再好,也比不過偶爾出來的野花。三皇子你說是不是?”
蕭默道,“外頭野花再嬌豔,家裏的總歸是家裏的。”
幾個人一噎。
蕭默也沒必要讓氣氛僵下去,又轉了話鋒,“不過野花的香味也極好。”
眾人忙附和,舉杯,又喊了妓子過來作陪。
作陪蕭默的那個妓子,名動都城,她眼波流轉,皓腕輕抬,去給蕭默斟酒。衣袖拂過,便是一陣撩撥人心的清香。
蕭默便悠閑的坐著,由著她把一杯酒遞到嘴邊喂她飲下。
眾人見蕭默對這妓子有些興致,便道,“三皇子有意,今晚便叫她陪著三皇子吧。柳香香姑娘可不是誰都願意陪的。”
蕭默其實意興闌珊。
準備喝點酒就回去的。
他一直覺得這些妓子太過肮髒了,不知道陪過多少男人。且他們心思深沉的很,一旦沾上便不好甩開。
蕭默一直欣賞的便是如同自己母後聰慧溫柔之人。
他再遇到陸菀,才有了那種感覺。
本要拒了,卻又想起了家中那位。
他微微勾唇,將那柳香香小蠻腰一勾帶入懷中,道,“隨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