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徹興致寥寥,喝了一口茶,道,“她有什麽事?她如今在朕的宮裏頭,禦醫在,伺候的人也都安排了,錦衣玉食的,好好養著有什麽不好?宮裏頭還有純貴人和皇後陪著。”

王允道,“皇上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我哥,定北侯在前線替皇上賣命呢,皇上怎麽能把他的妻子和孩子囚禁在宮中?”

“王允!”宋徹嚴肅著臉斥道,“你注意你的用詞,什麽叫囚禁?她在宮中來去自如,哪來的囚禁?”

王允頓了頓,道,“皇上莫要聽信了讒言,定北侯一片赤誠之心,這份忠心連微臣都自愧不如。皇上這樣後院起火,不怕定北侯知道心寒嗎?”

宋徹蹭的站起來,已經有了怒意,“王允,你這是在質疑朕的用心嗎?你覺得朕要把他的妻子和孩子置於死地?還有,定北侯身為大晉的臣子,替大晉的百姓守住國門,不是他的職責嗎?怎麽,這種時候,朕得求著他,討好他?”

王允一時語塞。

不是無言以對,是什麽都不想說。

他勸過了,知道了宋徹的決心,再沒有什麽說的。

見王允不說話,宋徹繞過桌案走到了王允跟前。

他看著王允,音調低了一些,“阿允,你和沈冽都是朕十分信任之人。可你也該體諒朕的苦心。如今沈冽手上有幾十萬兵馬,萬一,朕是說萬一……朕當然信任沈冽,可若是底下的人攛掇他呢?至少他的妻兒在宮裏,沈冽便一定會堅持自己。”

“你看著就好了,朕一定善待他們母子,隻是暫時的替沈冽照顧他們一下而已。你別忘了,菀菀也是朕的外甥女,她是皇族,是皇姐唯一的孩子,朕怎麽樣都不會加害她的。”

說著,拍了一下王允的肩膀,道,“你信任沈冽,難道不信朕?”

王允餘光看了一眼放在他肩上的手,拱手彎腰道,“微臣不敢。”

他從紫宸殿裏出來,看了看眼前寬闊的皇宮,頭一次有一種窒息感。

他十幾歲便與沈冽一道跟著宋徹,這麽多年來,作為宋徹的一把刀,他其實如魚得水。他覺得在這裏,他為宋徹做點事,其實是應當的,對等的,宋徹給了他不少。雖然這並不能用那些物質和權勢來衡量。

因為自始至終,宋徹其實在王允在意的那一類人的行列。

可逐漸的宋徹往外走了,越走越遠。他想拉回來的,發現沒有用。

他無奈的搖搖頭,笑了笑。

如同景寧帝所說,他的確沒有限製陸菀的自由,不僅如此,送到她宮裏的東西都是好的。

陸菀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

事已至此,她希望就是如此。而不要再進一步。

她雖有自由,可也是旁人避之不及的。她自然不出去討人嫌。她在意的人,更不能被她所牽連。

所以在芍藥有所行動之前,她已經著王允去傳了信,不要來找她。

好在芍藥聽話,來了幾日,不見她過來。

到底還是有人來看了她,陸菀沒想到是蕭棠。

蕭棠如今也是個貴人的位分,在宋徹那裏,不算失寵,也不算很得寵。總之一個月也能翻上她一次牌子的那種類型。

陸菀再見蕭棠,發現她褪去了一些姑娘家的銳氣和朝氣,多了些女人家該有的端莊和成熟。

蕭棠見到她時,也細細打量她一番,她的感覺也一樣,有了兒子的陸菀,比著之前看起來更有韻味,周身有著母性的慈愛。

陸菀請了她坐下,道,“其他人避之不及呢,娘娘怎麽來了?”

蕭棠笑道,“我怕什麽?皇上對我就是如此,也不能因為我來了,而對我怎麽樣。”

一說話,還是有那股子韌勁。陸菀想,還是那個味。

“你今日來是專門看我的?”既然來了,陸菀拿她當個客人對待,客客氣氣的。

蕭棠道,“是來看你的,看你過得如何。外頭傳得也不假,皇上待你還不錯。”

陸菀淺笑一下。

蕭棠又道,“上次的事情你幫了我,我不是那種知恩不圖報的人,來看看你,也是我的心意。我知道這後宮裏的人勢力的很,你真要有什麽事,就找我。我力所能及的不會推辭。”

瀟瀟灑灑的,有些俠女之風。

陸菀道,“我沒事。”

蕭棠好奇的問道,“你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什麽?”

“擔心你自己的安危啊。”

陸菀失笑,“為什麽要擔心?我的夫君擁有幾十萬兵馬在手上,為著皇上和大晉鞠躬盡瘁。傻子才會讓我有什麽安危呢。”

蕭棠籲了一口氣,道,“來的時候,還以為你會長籲短歎的,來了之後,發現壓根不是這麽回事。你呀,早就把事情想清楚了,看來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了。”

陸菀道,“也不是非指著你幫忙的。你自來宮中之後,可與西齊那邊有什麽來往?”

蕭棠反應敏捷,道,“侯夫人是想問我與三哥有沒有來往吧?”

陸菀不動聲色的點頭。

蕭棠道,“就過年的時候托人送了些西齊的東西來,其他也沒什麽。三哥在西齊也不大好過,我如今在這,也幫不了他什麽。”

“你三哥他……”

想了一下,一笑置之,“沒什麽,是個挺特別的人。”

蕭棠笑道,“說他特別的人,你還是頭一個。你知道我三哥怎麽評價你?”

“他說起過我?”

蕭棠點頭,“走的時候,提起過你一句。他說你,是個有意思的人。我三哥那麽清冷的性子,身邊都不近人的,更別提他誇人了。他這麽說,可算是很看得起你了。”

陸菀笑道,“那我該說謬讚了?”

蕭棠也笑。

又問道,“你是怎麽保養的?我父皇有個妃子,生之前很受寵的,後來生了孩子,胖了一圈,看著能把我父皇壓扁。父皇再沒去過她那裏。”

陸菀笑著回道,“我就是那種不容易胖的體質。不過有孕的時候,也胖了不少。等生下來,沒多少日子便自己瘦下來了。”

蕭棠道,“真真是羨慕。”

陸菀便打趣道,“你現在操心這些做什麽?莫不是已經懷上了?”

蕭棠臉微紅。

聊的都是些沒有多少內容的話題。

待蕭棠走了,陸菀也有多想。

雖說蕭棠來有些意外,可或許就是因為以前與她有些淵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