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個好日子,沈冽來陸菀這裏鄭重其事提了親。

王允打頭,帶著一幫子大理寺的屬下。以前一個個吆五喝六的,如今隻有幫著提東西的份。

媒婆也是頭一遭辦這種不定日子的媒。

好在銀子給的足,人家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合了八字,說了一堆好聽的話。成親嘛,都是要聽好話的。隻有那種傻子,才說人家八字不合。

一套流程走下來,事情就算是完了。

陸菀憋了很久了,待所有人都走了,她終於噗嗤一下笑出來。

沈冽無奈看她,道,“有什麽好笑的?”

陸菀指了指他道,“誰的主意?你提個親,穿的跟新郎官似的。”

沈冽看一眼自己,道,“王允的主意。”

上一次準備提親時,王允就找人給他裁剪好了。說是戰袍,必須得隆重。

沈冽被他忽悠了。他沒有提親的經驗,和溫蔓蔓成親是在北疆,實則很簡單的就成了親,沒有這些複雜的流程。

王允就是知道他想把最好的都給陸菀,不想馬虎,所以忽悠他穿了這衣裳。

現在看陸菀這反應,就知道被王允坑了。

沈冽道,“我又沒經驗。”

陸菀白他一眼,道,“想說我有經驗?”

沈冽的確是有點酸。

他再怎麽用心按流程來,這些在高轍迎娶她之前都走過一遍了。依照當時兩家的身份,不會比他現在寒酸。

陸菀看過了,自然沒有任何驚喜。

這一點,沈冽是輸給高轍了。輸在了先來後到之上。

陸菀早把他這點小心思看在眼裏,朝他招手。

沈冽坐到了她身邊,陸菀把自己的手爐塞到他手裏。沈冽要推回去,陸菀卻道,“手這般涼,還與我逞能?”

又道,“這王大哥也是坑你。這麽大冷的天,非得叫你穿成這樣,哪有這種兄弟?”

沈冽道,“二哥。”

“嗯?”

沈冽道,“你與我訂了親。以後叫他大哥不方便。他比我小,卻比你年長幾歲。以後他叫你嫂子,你叫他二哥。”

陸菀皺眉道,“有點亂。應該叫二叔。”

沈冽道,“隨你。”

陸菀瞧他一眼,扯了他的衣襟拉近,道,“看把你酸的,又在吃醋了?”

沈冽攬住她的腰,兩個人貼的很近。

沈冽凝視著她道,“我最近常醋。想起你與他曾經在一起,三媒六聘,十裏紅妝。我與你現在不過是在走你和他走過的路。”

陸菀故意道,“說的好像你也是頭一回似的。我又沒計較你前頭也有過一位呢?”

沈冽張了張嘴。

他與溫蔓蔓實在是沒什麽,可的確也是正經夫妻,沒法反駁。

瞧沈冽這小媳婦一樣,陸菀笑了笑,勾了勾手指。

“我與你說件事。”說完,貼著沈冽耳朵說了一句。

酥酥麻麻的,電流似的,身體都燒起來了。

說完看向沈冽。

沈冽沒什麽吃驚的表情。

陸菀不滿道,“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陸菀歎氣道,“我忘了,你早叫人盯著我了。”

沈冽道,“便是早知道了也高興。”

陸菀笑道,“所以你還醋什麽?他不過比你早出現些時日。我的身體和心現在都給你了。他連我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

沈冽道,“可你愛過他。”

陸菀點頭道,“是啊。可怎麽辦?時間又回不去了。你還要與他爭這個?”

沈冽沒說話。

陸菀又道,“已經很遠了。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情。我與你,才是真真切切的現在,還有美好的未來。”

說完,伏在了他肩頭,道,“沈冽,遇到你,我沒這麽踏實過。真的……”

她遇到的事情太多,無力改變,她像是一顆心都虛浮著,被提著,不知道什麽時候遇到什麽。她能做什麽,還是不能做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有了沈冽在身邊,她踏實了。雖然許多事情也改變不了,可她能確定他一直在她身邊,一起努力,就算是不能改變也好,至少沒忘了一直往前。

沈冽滿意了。

有了陸菀這些話,他心滿意足了。

陸菀現在身心都是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以後都是他的,他還醋那些有什麽用?

沈冽道,“我霸道了。”

陸菀捶他一下道,“你還知道!”

沈冽笑起來,愉悅的情緒,是從心底溢出來的。

王允一直說他最近愛笑了。

沈冽知道為什麽。

陸菀小聲道,“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沈冽認真去聽。

“你穿紅衣好看是好看,但我覺得那件粉色更好看。你改日再穿給我看。”

沈冽,“……”

在房間裏膩歪了一會兒,聽到丫丫的歡喜的叫聲,“雪,雪,娘,白白的雪。”

丫丫如今已經能說簡單的話。

有時候急著想說,卻說不出來的樣子最是可愛。

陸菀故意逗她,惹得旁人都笑起來。連金盞那樣一天到晚繃著的臉偶爾也會鬆弛下來。

“我們也看看雪。”

沈冽點頭。

兩個人走到窗邊,沈冽在開窗之前,先給她披了鬥篷。帶子係好。這才打開了窗戶。

寒風裹著白雪拂過麵頰,涼涼,軟軟的,是種很舒服的感覺。

陸菀不由的閉了閉眼,隨即道,“我很怕涼的,但是又喜歡看雪。”

沈冽從身後摟住她,道,“以後我都陪你看。”

陸菀頭倚在他肩上,道,“好啊。”

沈冽道,“知道你喜歡孩子,以後我們再生幾個孩子。”

說起孩子,陸菀便問道,“怎麽不定婚期?我以為合過八字,該有個日子了。”

她還是問起來了。

也是,這種事情陸菀不可能不問。

沈冽道,“還有件事在辦。菀菀,你再給我些時間。”

陸菀看他神情繃著,笑了一下,道,“知道了,我不問了。”

沈冽道,“不是故意要瞞你。”

隻是怕不成,叫她空期待一場。

陸菀道,“我知道,你瞞我,一定有你的道理。我又不是長舌婦,非纏著你什麽都說。上次我與你說那些話,其實也武斷。便是最親密的兩個人,也有自己的私事,不是什麽都要說的。你辦你的事情,若覺得我沒必要知道,就無需告訴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為人。”

陸菀不是也瞞了一些沈冽事情麽。

說不上瞞吧,隻是覺得不需要去說。

沈冽摟緊了她道,“以後定叫你知道。”

陸菀眉眼帶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