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張媽都神神叨叨的,常走神。
溫暖暖觀察她很久了,就是那日出門回來不對的。
她走到她跟前,溫柔道,“媽媽這些日子不對。”
張媽被驚了一下,驚惶道,“哪,哪裏不對?”
溫暖暖凝視她道,“變好看了呀。張媽最近塗了胭脂,還抹了口脂,一下子年輕了好多呢。”
張媽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虛驚,道,“哪有?一張老臉了,多少粉都沒用。”
溫暖暖親昵的拉著她坐下,道,“原以為媽媽不好這些,我一直都沒提過。早知道如此,下次咱們一起逛逛鋪子去。我再給媽媽添置幾件花一點衣裳。”
張媽忙擺手道,“不用啦,免得人說我為老不尊了。”
溫暖暖道,“那叫老來俏,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張媽被她哄著笑了。
她沒了防備,溫暖暖便順勢問道,“前幾日就想問你了。不是說要去見那位陸姑娘麽?媽媽去見過了嗎?”
一提到陸菀,張媽便想到了那件事,神色立刻不自然起來。
她道,“見,見過了吧。”
言語都亂了。
溫暖暖看著她的神色,試探道,“如何?”
張媽道,“是個大美人,和侯爺,很好。”
溫暖暖道,“媽媽喜歡她?她和離過呢。聽說夫家就是說她不守婦道,隻不過顧慮她的身份,才和離了。”
“啊?”張媽緊張的看過來,問道,“不守婦道嗎?”
好像射中了靶心。
溫暖暖點頭,“可不是麽?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情。高門大戶的事情很複雜的。我倒是不能嫌人家陸姑娘有什麽不好。隻怕姐夫什麽都不知道,以後惹來麻煩事。媽媽,你說是不是?”
“是,是。”嘴上應著,麵上卻若有所思。
她直性子,其實不大會掩飾。天知道她守著這個秘密最近快憋壞了,偏偏連自己當家的都不敢說的。就怕他喝多了酒嘴巴禿嚕出來。
張媽道,“看著陸姑娘不像是這樣的人。便是有什麽事,興許,興許也是情有可原,侯爺那麽聰明,不會不知道的。”
說的亂糟糟的,溫暖暖覺得更可疑了。
待她還要問什麽,張媽卻突然起身,道,“爐子上還烤著當家的那雙鞋呢,怕是烤糊了。”
拔腿趕緊走了。
溫暖暖嘴角微微勾起。
她定然有事瞞著。不著急,待她慢慢問出來。
陸緋坐月子。高遠特意請了乳娘,又多了兩個丫鬟,還安排了護衛,人都是他一手選的,交給了心腹管家來安排。
總之現在陸緋院子跟鐵桶似的,裏外都是高遠的人。趙姨娘去一次,很快高遠那裏就能知道。
趙姨娘到底心虛,把自己當啞巴當瞎子,權當那些事都很自然,不是防著她。
也不全是壞事,趙琳琳終於在自己生辰那日如願留住了高轍,與他圓了房。
看趙琳琳第二日過來,含羞帶怯的模樣,趙姨娘終於安心,道,“早該這樣了。你們再努努力,懷上個孩子。”
趙琳琳頭低垂著道,“知道了。”
趙姨娘哪裏看到過她這樣子。到底是成了真正的女人,變得不一樣了。
心中感慨,高遠有陣子沒在她這裏留宿了。她年紀又不大,這種陰陽調和的事情她又不是不想。
還是因為高啟宋玫的事情之後,高遠心裏許是還有芥蒂吧。
趙琳琳現在哪裏管得上趙姨娘這點憂心。
她和高轍圓房了,自己像是長了翅膀似的,恨不得飛起來。在趙姨娘這裏留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忍不住去枝枝那裏耀武揚威。
枝枝隨她說了。
她前腳剛走,身邊心腹丫鬟道,“這有什麽可炫耀的?簡直笑死人了。娘子不知道侍奉多少回了。而且看著就是個生手,昨兒個奴婢起夜還聽到她亂叫呢,不知道還以為怎麽了。”
枝枝是風塵女子,聽慣了男人女人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尤其是他們這些女人之間,為了叫恩客更舒服,時常拿這事放台麵上討論的。當然也有私心的,自己有些什麽絕活,死活不說出來的,免得有人截了她的財路。
這些本沒什麽,誰曾想趙琳琳卻沒走,把那丫鬟的話都聽在耳裏。
她沒動,命人叫了兩個媽媽進來。
然後衝進去,把那心腹丫鬟直接架著拖了出去,在院子裏,命護院的拿著板子就是一頓打。
丫鬟在那苦苦哀求。
枝枝從沒和趙琳琳起過正麵衝突的。丫鬟跟著她一陣子了,對她交心。枝枝身份沒得選,良心卻不是完全沒有的。
到底不忍,求到了趙琳琳跟前,“姐姐,她說錯了話,還請你念在她年幼無知,手下留情。”
趙琳琳根本不甩她,直接道,“便是你這種下賤胚子,風塵伎子把這院裏的風氣都帶壞了。大白天的說那些**詞穢語編排自己的主子。我若是不管管,不把這個威信立下,以後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樣。”
趙琳琳如今得了理,還能饒別人,道,“別怪我不給你麵子。你在我這本就沒有什麽麵子。你這種靠著身體來取悅男人的女人,自然知道怎麽侍奉男人。可你除了這個,還有什麽?禮義廉恥什麽都沒有了,還有什麽資格求到我跟前?便是站在我麵前,我都覺得礙眼。”
字字誅心,枝枝不由握緊了自己的掌心。
丫鬟還在苦苦哀求,趙琳琳充耳不聞。
打完了,撒了氣,到底還給她留了一條命。
趙琳琳答應過趙姨娘的,鬧歸鬧,不要弄出人命。現在高遠很忌憚這個。
枝枝扶著丫鬟道,“還行嗎?”
丫鬟哭著搖頭,道,“娘子,她太欺負人了。”
枝枝道,“是呢。誰叫她命比我們貴重。誰說的人生來平等,就是屁話。人就是分三六九等,否則為什麽我們就低人一等,由著她打?”
丫鬟抓住她的手道,“娘子,奴婢沒什麽。就怕下次她對你下手。公子與她也是夫妻,又是趙姨娘親外甥女,娘子你在這裏沒人幫你啊。”
枝枝看了看趙琳琳院子的方向,笑了笑,道,“我這人呢,活到現在,從來不是靠別人。人啊,隻有靠自己,才能活的長久些。”
丫鬟茫然看向她。
枝枝一笑,道,“論活下去的本事,她沒我強。走,我給你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