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微微垂頭,聲音小小的,“他有沒有人,皇後怎麽問起我來了?”

姚皇後白她一眼道,“本宮又不眼瞎。上次你和宋寧進來陪本宮看戲時,本宮就看到侯爺看你那眼神不同。他原不是不想娶妻,而是瞧上了京都城最美的美人了。眼光倒是高。”

故意哼哼兩聲。

陸菀被她逗笑,道,“皇後娘娘倒是護著我。”

姚皇後道,“自然護著,我是你娘家人呢。”

陸菀笑笑。

又聊了一會兒姚皇後拉著陸菀近些道,“純貴人在宮裏頭,你也不要太操心。這孩子實誠,這性子本宮喜歡。皇上也喜歡。他若喜歡,自然更希望看到純貴人一直這樣下去。菀菀,可懂?”

男人喜歡女人的某種性子,自然希望她保持。若要保持,也不是想想那麽簡單,總要做些什麽。所以景寧帝目前還是會極力護著純貴人,不叫她被這後宮的濁氣給染了。

陸菀頷首表示謝意,道,“純貴人是我的親人,有皇後娘娘這個娘家人在,我其實放心得很。”

姚皇後失笑,指了指她,道,“你這張嘴啊。”

陸菀打算要走,芍藥著急要送。

陸菀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豈有送我的道理?娘娘陪著皇後娘娘一道回去吧。昨兒個下了一場雨,路上小心著些。”

其實是提醒芍藥陪在姚皇後身邊照料。

芍藥聽得明白,便放著陸菀走了。

陸菀正打算離宮,走了幾步,卻瞧見前頭一個內侍官正在訓斥一個宮女。

那宮女正被兩個人鉗著,那內侍官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用了狠勁。陸菀瞧見宮女嘴角都溢出了血。

再一瞧,不遠處高敏正靠在躺椅上。她如今有六七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顯出來了。

雖瞧著那宮女可憐,但陸菀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何況有高敏在,自然不能多管這個閑事。

她正要走,視線卻和高敏隔空碰上了。

陸菀暗自歎氣,不過去行禮都不行了。

於是便走了過去,屈伸行了行禮,“見過娘娘。”

高敏忙招呼她坐下道,“不知道你今日進宮了,若不然找你來我這裏坐一坐了。”

陸菀道,“娘娘如今有孕在身,實在怕衝撞了娘娘。”

高敏淺笑道“沒那麽精貴。最難熬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如今除了身子重些,倒也沒什麽。”

陸菀點點頭。

高敏又問道,“緋娘快要臨盆了吧?”

陸菀不曾想高敏還記著陸緋的日子呢,點頭道,“就這幾日的事情了。”

正說著,便聽到那宮女哀嚎一聲,陸菀看過去,那宮女已經倒在了地上,隻那雙眼睛看著陸菀。

她在求救。

高敏給那內侍官一個眼色,道,“弄下去吧,礙了菀娘的眼。”

那宮女忙被人拖下去了。她倒下的地上,還有血跡。

陸菀也收回視線。

高敏道,“這是我宮裏頭的宮女,方才說了幾句不敬的話,我便叫人教訓她一下。”

陸菀點頭道,“深宮之中,不怕規矩多,就怕沒規矩。娘娘也是為了她好,總好過以後犯更大的錯。”

高敏凝視一眼陸菀,道,“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你一語道破了我心中所想。”

高敏的為人,陸菀已經有所了解。她算不得什麽大惡之人,但也不是什麽大善之人。陸菀倒不擔心她為難芍藥,但若是芍藥真有什麽,這高敏一定不會站出來。她在這宮中,把自己摘得很幹淨,幹淨的旁人找不出她什麽錯來。

陸菀與她不過是在定國公府時有過幾次照麵,說過的話能數的過來。並不相熟,性子也不相投,自然也沒什麽話題可聊。

趕巧身邊宮女敦促高敏回去吃燕窩,陸菀自然的就作別了高敏。

福身送了高敏先走,陸菀籲了一口氣。

陸菀和高敏交談,比姚皇後緊張多了。因為高敏此人過於謹慎和嚴肅,不像姚皇後,偶爾還是有真性情的。

陸菀轉身也準備出宮,走了幾步,便聽見前麵有些響動。本打算不管了,卻看到了裙子的一角,那衣角上還有血跡。

陸菀便認定了是那宮女在那呢。

陸菀到底不忍心,走了過去,果然見那宮女靠在樹邊,嘴角的血跡未幹,混著她的淚水化成血水滴下來。

陸菀看了看她,道,“在這宮裏便要學著聰明些。你跟了的那個主子是個有智慧的,你好好幹,其實有福享。”

宮女抬眼看了看她,道,“再有福,不過還是個任人使喚的奴才。主子不高興,要打就打,要罵就罵,甚至要了我的性命都行。我不過是記錯了她如今的月數,就被打成這樣。”

記錯了高敏懷孕的日子,或許會落人口舌。但這東西禦醫定期號脈,何況也不是在什麽重大場合,高敏的確是過於謹慎了。將人打成這樣,實在是不至於。

陸菀道,“權當吃了個教訓吧,以後不要亂說話就是了。誰都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的,不會都是平坦之路。你想著活下去,這些就能忍下來了。”

宮女還是哭。

的確對於有些人來說,活的太艱難,又不舍得死,實在是痛苦。

陸菀語氣柔和下來,道,“你叫什麽名字?”

宮女道,“奴婢叫朵朵。”

陸菀道,“你去太醫院找陳太醫,就說是我叫你來的,我是陸菀。叫他給你拿些藥,抹了總會好得快些。你的主子不是個記仇的主,隻不過是非對錯分的太清,你隻要做對的事就好了。”

宮女忙跪下來要給她磕頭。

陸菀將她止了,道,“我如今也是個普通老百姓,何況對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行此大禮。”

朵朵道,“以後姑娘用得上奴婢的事情,盡管開口。”

陸菀淺淺一笑,“行了,快去吧。看你長得怪水靈的,臉腫了可不好看。”

說罷,便起身舉步走了。

到了宮門口,便看到沈冽在那。

沈冽走過來,嘴角似乎有抑製不住的微笑。隻他這人慣常是個死人臉,什麽事都繃著的。

陸菀上前道,“等我?”

沈冽道,“皇後那邊的人說你早走了,怎麽這時候才來?”

陸菀道,“路上又遇到了敏妃。閑聊了幾句。”

並沒有提朵朵的事情。

沈冽點頭。

陸菀偏頭看他問道,“侯爺喜上眉梢,是有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