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一雙眸子十分有靈性,她有些事情掩藏於心中不提不問,在適當的時候也不會顧慮。

沈冽沉默半晌。

陸菀道,“是我多嘴了,這本就是侯爺的私事。”

“沒什麽可瞞你的,隻傳出去怕有有心之人亂傳謠言。菀菀,你沒猜錯,我的確是不能再提兵刃。”

陸菀聞之變色,忙問道,“怎麽,會?”

沈冽端起茶盞,撥動茶蓋,嗤笑一聲,道,“許是殺戮太多了,上天來懲罰我。”

說完,啜了一口茶。

看他有些澀然的神情,陸菀凝視著他。

沈冽道,“菀菀,別同情我。在我看來,男人最不需要的是同情。他有他該有的擔當,這些並不能將我擊垮。”

沈冽出身低微,一路摸爬滾打走到今天,自然是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因此這些挫折,也能叫他麵不改色。

可上天太過殘忍,那兩樣無疑是沈冽最重要的東西。

陸菀歎口氣,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頸脖。

女人的體香充斥到鼻尖,沈冽隻覺一股電流躥遍了四肢百骸。他伸手保住了那溫軟的身子。

“菀菀……”

“別說話。權當是朋友的寬慰了。哪有這麽容易的,畢竟是個男人。”

沈冽赧然道,“我平日裏對男女之事需求也沒那麽大。”

陸菀嗤笑一聲道,“我說的是提利刃的事情,畢竟帶兵打仗的,得多難受?”

沈冽神情凝滯,抬眼去看她。

陸菀嬌豔的麵龐,鳳眸瀲灩,對他明媚一笑。

沈冽便知道自己又被她給逗了。這人,總愛拿自己玩笑。

陸菀又道,“我隻抱抱你,你可別多想。”

聲音仿佛擦著沈冽的耳廓,酥酥麻麻的。陸菀對沈冽來說,就是最強有力的**。他的身體已經僵硬了,道,“那你該離開了。你知道我是男人,這方麵靠不住。”

陸菀果然受驚似的鬆手跳開了。

身體突然間空****的,沈冽悵然若失。

陸菀嘟嘴看他道,“你這人,竟嚇我。”

沈冽失笑,“不是嚇你,是真的。換作旁人,怎麽樣都可以。你,不行。”

陸菀道,“知道了。下次還得離著你遠點。”

見她眼中狡黠的目光,沈冽也失笑。

這事情與陸菀提起,竟這般輕鬆。

沈冽在陸菀這裏坐了不少時間,兩人又不能大眼瞪小眼,沈冽突然想聽她彈琴。陸菀便叫人搬著琴在前院給沈冽撫了一曲。

沈冽知足,起身撫了衣擺,攏了衣袖,道,“該走了。”

陸菀道,“我就不留你吃晚飯了。”

沈冽突然又坐下來,道,“原來又到飯點了。”

這個又字弄得陸菀忍俊不禁。

徐媽媽道,“廚房已經備了侯爺的飯了,侯爺若一走,怕是要剩了。”

徐媽媽又看著陸菀道,“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

陸菀道,“這一下午多了兩雙筷子了。”

徐媽媽去看沈冽,兩個人倒是相視一笑,隨即沈冽起身道,“與你玩笑的,我該回去了。”

見沈冽往外走,徐媽媽對陸菀道了一聲,“老奴去送一送侯爺。”

說著快步跟出去了。

沈冽已經踏出了門,也沒料到徐媽媽會來送他。

他駐足轉頭道,“徐媽媽不必送了。”

徐媽媽上前道,“老奴想囉嗦幾句。”

沈冽忙道,“徐媽媽有什麽盡管說就是。”

徐媽媽道,“老奴年邁,懇請侯爺一定不要放棄小姐。”

沈冽眉頭微蹙。

徐媽媽道,“小姐前頭一樁婚事未遇良人,所幸和離又恢複自由之身。但如今小姐沒有鎮國公府的仰仗,現在瞧著還算自在富足,可她總歸一個女流。這京都城內不知道多少暗流湧動,老奴也是怕小姐一不小心被牽涉其中,不能自保。整個京都城,唯有侯爺待小姐一片赤誠之心。且侯爺是個磊落坦**之人,老奴一直看在眼裏,所以老奴多嘴,想叫侯爺留在小姐身邊。”

“小姐此人,有時候性子要強的。但老奴能看出來,她對侯爺有情,隻,或許多有顧慮。侯爺也請理解,小姐畢竟剛剛和離。”

待徐媽媽說完,沈冽頷首道,“菀菀能有徐媽媽這樣的忠仆在身邊,也是她的幸事。徐媽媽盡管放心,在我有生之年,心中所念所想皆她一人。若她終是不肯嫁於我,我也會一世守在她身邊,不叫她有任何危險。”

徐媽媽欣慰的一笑,道,“侯爺乃是人中龍鳳,有侯爺這番話,老奴也放心了。”

沈冽嘴唇微動,覺得徐媽媽哪裏不對。但徐媽媽已經頷首道,“老奴送侯爺。”

沈冽便走了。

等徐媽媽回去,陸菀問她,“怎麽送了那麽久?瞞著我與他說什麽呢?”

徐媽媽道,“叫侯爺以後常來,畢竟小姐的酒也得有人嚐嚐鹹淡。”

陸菀,“……”

又不是菜,嚐什麽鹹淡。

過了兩日,就瞧見沈冽把酒瓶子送來了,都是些晶瑩剔透的翠綠瓶子,的確都是價值不菲。沈冽自然找了契機坐了一會兒。不過自那日之後,沈冽來這裏,也不找什麽理由了。陸菀後來問他來做什麽,他也坦然道,就是過來坐一坐。

芍藥整理酒瓶子,道,“小姐這瓶子比酒還貴呢。”

陸菀道,“我就是釀了自家喝的,自然都要樣樣好的。便是我這手藝,難道不值錢?”

芍藥隻吐吐舌頭,也不敢多說。

但陸菀已經瞧出來什麽,便拿了團扇要去敲她。扇麵便是前些日子徐媽媽給她繡的那一個。

正要敲過去呢,有人在門外道,“小姐,前頭鋪子裏有人鬧事。”

白若塵前兩日就走了,又去雲遊去了,鋪子便交給了她。實則陸菀打理鋪子沒什麽經驗,隻鋪子裏的掌櫃的尊重她,大小事宜還是都來通傳一聲。

陸菀也都聽了,基本叫他自己處理了。

陸菀一聽,便走到院中見了那夥計。

原是鋪子裏有人來鬧事,聲稱買的簪子太差,欺瞞客人。掌櫃的一向謙和,本是笑臉相迎,卻被人給打了。夥計見勢頭不對,還是趕緊來找了陸菀。

陸菀一聽掌櫃的被打了,豈能坐得住。叫了李堅和金盞,便朝鋪子去了。

鋪子裏頭有些亂糟糟的,外頭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

陸菀走過去打量一眼氣勢洶洶的婦人,便察覺出不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