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臨近中午,沈冽正在練字。
張媽進來,道,“侯爺,有人送了些酒過來,就放在門口,什麽話也沒留下,奇奇怪怪的。”
“什麽酒?”沈冽讀書全靠自己,練字也是。一幅字練的十分遒勁有力。
張媽道,“不認識,也不知道誰送來的,沒敢拿過來,擱在前院了。”
又道,“聞著有股梨花香。”
“知道了,退下吧。”
“那老奴叫當家的處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侯爺,在裏頭下毒了。”
沈冽沒多言,由著她去了,正要落筆,卻想到了什麽。
他擱下筆,叫住張媽,道,“張媽,你方才說有梨花香?”
張媽轉頭,點頭。
沈冽從案前走出來,道,“我去看看。”
張媽跟著過去了,心裏犯嘀咕,梨花香有什麽不對?
沈冽走到前院,一個一個景致的小酒瓶擺在那裏。
老張托著腮瞧著,一雙眼睛看直了,可想是饞了。老張一直有心口痛的毛病,不能喝酒。這一點被張媽管得死死的。
沈冽走過去,老張趕緊站起來,道,“也不知道誰送來的,小的給侯爺嚐……”
話還沒說完,被張媽毫不客氣的拍了肩膀道,“要你嚐?真要有毒,你打算死我前頭了?”
老張十足妻管嚴,忙不敢說話了。
沈冽拿起一個小酒瓶,晃了晃,拔了塞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仰頭正要喝,被溫暖暖止了,“姐夫,你怎麽就喝了?還不知道誰送來的呢。”
沈冽笑道,“無妨。”
仰頭便喝了一口。
味道差強人意,可見是沒有完全發酵好的。更能確定了,畢竟是新手。
沈冽道,“將這些都送到我房裏吧。”
溫暖暖等人都一臉懵。
沈冽道,“我知道是誰送來的,她不會有什麽壞心思,單純想叫我喝酒罷了。”
張媽便喚了丫鬟,將那些梨花釀都送到了沈冽屋中。
沈冽進了屋,看了看,不由失笑。看了一會兒,又直接進屋內換了一身衣裳出來。
他正出門時,見到溫暖暖過來,道,“姐夫,該……”
沈冽道,“我出門一趟,午飯不必等我。”
“姐夫……”溫暖暖站在身後輕聲喚他,沈冽大長腿幾步邁出去,已經有些遠了。
見沈冽在家,今日的午飯好幾個菜都是溫暖暖親手做的,卻不想沈冽竟直接走了。
芍藥正擺好了碗筷,陸菀正淨手打算用飯。
外頭有人進來通傳道,“侯爺來了。”
陸菀一愣,道,“這人,這個點過來,專門過來蹭飯的吧?”
芍藥道,“多個人多雙筷子罷了,小姐也別小氣。”
陸菀道,“我釀好的酒就給他送過去了,怎麽還說我小氣?”
芍藥掩口笑。
徐媽媽道,“也別在屋裏了,金盞,搭把手,把花廳的桌子搬出來,這些飯菜都騰到那邊去吧。”
也不理會陸菀,飯菜都挪過去了。
陸菀在花廳見了沈冽,沒好氣道,“早與你說了,來時,提前打個招呼。下次再這樣,可沒你的飯。”
沈冽道,“一時沒注意是飯點。”
陸菀道,“現在知道了,那你可以走了。”
徐媽媽隻好拿胳膊肘去碰陸菀。
陸菀別過臉去不說話。
徐媽媽引著沈冽坐下,道,“宅子裏人說不多不多,說少不少,每日的飯菜是隻做多不能做少的。以後侯爺過來,自然少不了你一頓飯。”
沈冽頷首道,“謝謝媽媽。”
陸菀哼哼兩聲。
徐媽媽道,“小姐差不多可以了。怎麽說侯爺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芍藥在那憋笑。
徐媽媽拉一下芍藥的衣袖,與她一道退出去了。
陸菀看一眼沈冽,不滿道,“你給他們銀子了,一個個都幫你說話?”
沈冽道,“我胃口不大,若你怕我吃得多,我不吃就是,看著你吃。”
說完,還真的不拿碗筷,雙手托著腮看她。
陸菀沒想到一向嚴肅正經的沈冽,竟有這麽天真好笑的一麵,不由笑出聲。
她道,“吃吧,我可沒這麽苛刻。一頓飯還是管得起的。”
沈冽道,“知道你是有錢人。”
陸菀又笑,道,“這些菜都不錯,我自己選的一個廚子,你嚐嚐。”
沈冽舉了筷子嚐了起來。
吃了幾口,陸菀小心翼翼的問道,“我送的梨花釀,你瞧見了嗎?”
沈冽嗯了一聲。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陸菀一雙眼睛眨巴眨巴,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沈冽道,“還差些火候。”
陸菀也不意外,道,“我這才嚐試頭一次,以後會好起來。”
沈冽道,“你一貫聰慧,會越來越好。”
陸菀也不謙虛,道,“你把酒都倒了,然後把酒瓶子還給我。我精挑細選的,值不少銀子呢。”
沈冽失笑,道,“你頭一次釀酒,我喝完再還給你。酒瓶子若碎了,我賠你。”
陸菀皺眉道,“不是說不好喝嗎?”
沈冽十分自然的回道,“你釀的,就是毒酒,我也喝。”
陸菀,“……”
陸菀其實有小心思。
就像當初沈冽**拿著陸詹和陸青的事來找她,陸菀效仿,隻委婉些。她自知道了沈冽的事情,尷尬了一陣。見也不是,不見也不是。後來逐漸放下了,便想著該見一見。可實在是沒有個由頭,趕巧梨花釀好了,便叫金盞送去了。誰知道金盞話簡直沒有,連說都不說放下酒就回來了,陸菀還擔心直接被侯府的人給扔了呢。
陸菀的酒送到了,沈冽也來了。
陸菀這裏,也不全是山珍海味,更的多是家常小炒。沈冽與她吃飯,吃出了一份煙火氣,還有寧靜感。
等吃了飯,兩個人淨了口,擦了嘴,便在花廳又喝些茶。
身邊人被遣了出去了,陸菀開口道,“沈冽,你怎麽不與我說實情?枉我一開始因為那事罵了你那麽久。”若非後麵種種,陸菀甚至會恨沈冽一輩子。這家夥連一句解釋都沒有的。
沈冽道,“當時雖是事出有因,可事後想想也的確不該,又豈能以此作為借口給自己開脫?”
陸菀無奈道,“你這人,未免過於耿直了。”
此時兩個人如此平靜的談論這個話題,可見那根刺在陸菀心間拔去了。
陸菀猶豫片刻,還是道,“所以上次王大哥並非戲言,你的手的確不能提利刃。那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