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早上用了早飯,看了一會兒書,便在院子裏支了一張桌子,把琴搬出來了。
芍藥托著腮,聽著嫋嫋的琴音。
她最喜歡聽陸菀彈琴了。隻歎自己身份卑微,若身在富貴家庭,想來也能這般博學多才。她羨慕陸菀,卻不嫉妒。陸菀是她的光,怎麽會有人嫉妒給她溫暖和光明的光呢?
徐媽媽靠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芍藥忙拿了一張毯子給她蓋上。
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不念過去,不想將來。
一曲罷,有人敲門。
芍藥站起身,撫了撫裙擺,去開門。見到人,扭頭看陸菀道,“是侯爺來了。”
陸菀道,“請他進來吧。”
芍藥側開身子,請著沈冽進門。
沈冽跨進院子,一身紫色華服格外搶眼。
美男,美服,又有好天氣,便叫人看起來十分愉悅了。
陸菀坐在那處,頷首算是行禮了,“侯爺請坐。”
沈冽撩了衣擺在石桌邊坐下。
芍藥忙去給他奉茶了。
沈冽一眼便看出來那把琴,是自己做的那把。他在外麵過來,聽到琴音,不忍打擾,便在外頭聽了一曲才叩的門。當時還在想,她是不是用的自己那把琴。因琴送過去之後,他不曾知道她是否喜歡,是否順手。
注意到沈冽的眼神,陸菀道,“當時你托了宋寧送過來的琴,我一直忘了當麵感謝呢。”
沈冽問道,“用起來可還順手?”
陸菀道,“琴弦我自己調過了,如今音色極佳。隻琴身太過粗糙了,可憐了這一塊好木頭。”
沈冽輕咳一聲,道,“我多年不做木工活了,難免生疏……”
陸菀眼露精光,笑道,“我就說。這一定是你親手做的,今日從你這得到驗證了。”
沈冽微愣。
陸菀道,“禮尚往來,我一定給你醃點小菜。我這人學東西很快的,一定好吃。”
見到陸菀明媚的笑意,沈冽的心情大好,神情不由變得柔和起來,嘴角也噙著淺淺的笑意。
陸菀打量他一下,道,“侯爺看起來心情不錯。可是因為穿了好看的衣裳?”
“嗯?”沈冽不自然的攏了一下衣袖。
陸菀道,“我們女郎家就是這樣。梳了好看的發髻,戴了好看的發簪,穿了好看的衣裳,這一天心情都極好的。侯爺也是如此吧?”
沈冽輕咳一聲,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若徐媽媽聽到,又覺得陸菀故意在逗老實人了。
陸菀噗嗤一笑,道,“前些日子宋寧與我說你穿了靚麗的顏色,格外好看。今日瞧了,所言不虛。”
沈冽赧然道,“府中一直都有,隻我穿的少。”
後麵有一句,你若是喜歡,我經常穿了過來。隻沒說出口。
陸菀道,“好看是好看。但你劍眉星目的,不怒自威的氣勢,與這衣裳倒也有些不搭了。”
沈冽道,“小郡主對我說你喜歡這些。”
陸菀掩嘴一笑,道,“我喜歡的東西多了,侯爺都要給我弄來?在我看來,我喜不喜歡不重要,適合侯爺,侯爺覺得舒適最重要。”
沈冽心想,你看著喜歡,我便覺得適合,舒適。
隻他也沒說出口,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一句,“我日後還穿玄色。”
陸菀道,“你自在便好,我可不能管著你穿什麽。”
芍藥將茶奉上,沈冽接過來,頷首表示謝意。
他端了茶看一眼陸菀道,“阿允說你難伺候,我看這話不假。”
陸菀道,“竟敢在背後編排我了。”
沈冽笑一笑,戳了一口茶道,“你平日裏喜歡喝些什麽茶?我府裏有一些,給你送來。”
陸菀問道,“侯爺不喜歡喝茶?”
沈冽爽朗道,“軍中慣了,沒有喝茶的習慣。渴了,能有一口水喝便不錯。”
陸菀差點忘了,沈冽一直鎮守在北疆,那一處天氣惡劣,聽說一年隻能洗一次澡的。
比起陸菀奢靡的生活,他們這些鎮守國門的將士實在是日子貧苦。陸菀為自己方才的言語覺得慚愧。
沈冽猜到她想著什麽,感歎於她心底的善意,便輕鬆的轉了話題道,“我今日來找你有事。”
陸菀道,“是何事?”
沈冽起身,又走到了門口,陸菀不解,片刻之後,沈冽再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女郎。
年紀看著也有二十出頭了,相貌平平,但看一眼,便能察覺出身上的幹練和眼中的精光。
陸菀困惑的看向沈冽。
沈冽解釋道,“這是兩個武婢,留在你身邊用的。”
陸菀道,“我身邊不缺……”
話被沈冽打斷,道,“你身邊就一個芍藥,難免不夠用。這二人身懷武藝,平日裏幹些端茶遞水的活也無妨。你且放心,是阿允挑的人,能信得過。”
陸菀想了一下,徐媽媽年紀大了,芍藥一人忙進忙出的確辛苦。她身邊不是不缺人,隻是有了綠錦的事情之後,要再培養一個信得過的人實在不宜。
沈冽其實想的仔細,平日裏既能幫忙,因為是午婢,也能保護她。
見陸菀還在猶豫,沈冽道,“權當是你的喬遷之禮。”
“嗯?”
“你重獲新生,又搬入新宅,理當給你一份賀禮的。”
陸菀失笑,道,“你這人,分不清玩笑還是真話麽?”
沈冽認真道,“分得清。就是想給你這些。”
陸菀心跳加速,呼吸一滯。
“他們,叫什麽名字?”與沈冽打交道,不必扭捏,陸菀問道。
沈冽見她接受,便叫二人上前,“以後她是你們的主子,你們自己介紹吧。”
那兩個女郎回道,“奴婢金盞。”
“奴婢銀盞。”
陸菀問道,“你們是姐妹?”
那二人沒說話,沈冽上前道,“這二人是幾年前盛極一時的金蘭雙盜,後來被抓了,送到了阿允那裏。阿允把他們偷偷留下了。他們算是賣身給了阿允,簽的是死契,所以你大可放心。”
沈冽當著幾個人的麵說出原委,倒也不用避諱。
把底細交代清楚,陸菀不必去猜測他們,反倒是好事。
陸菀失笑道,“王大人做事還真是不拘小節。”
沈冽道,“他不過是知道如何用人罷了。”在審訊犯人的過程中,除了極端暴戾的手段,偶爾也會用到女人。而這兩個女人是王允十分看重的,人很話不多,用起來十分順手。
陸菀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