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隻能轉身。
這個男人尚存理智。
不是她披散一下頭發,掉幾滴眼淚,他就會心軟的。他有當為,和不當為。
轉身之時,聽到沈冽道,“待審訊結果出來,我著人去府上告知。”
“多謝侯爺。”
她轉身往前走,眼淚一直往下落。
高轍跳下馬車,將她的手牽了,溫柔的替她擦去眼淚,“菀菀,別哭。”
陸菀忍不住,一直落淚。
高轍便牽了她的手,先扶著她上了馬車。他回身,看到沈冽的目光一直定格在這邊。待他看過去時,那個男人很快把視線移開了。
陸菀一走,很快有禁衛軍的人出來將搜到的東西盡數呈到了沈冽手裏。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禁衛軍搖頭,“已經都翻遍了,就這些。”
沈冽沉思片刻,道,“將鎮國公府所有人帶到大理寺。此事皇上有交代,不必經過三司會審,直接由大理寺卿王大人與我協同調查。”
“是!”
陸菀的馬車尚未走遠,她叫停了馬車。終究是不放心,遙遙的看著鎮國公府。
很快便看到舉著火把的禁衛軍潮水一般又從鎮國公府走出來,而他們中間簇擁著便是鎮國公府的那些家眷。
高轍道,“這一定是要帶到監獄中審訊了。這麽大的案子,必然是要三司會審的。我回去與大哥商議一下,找一找刑部中人周旋一下。”
陸菀卻若有所思。
若景寧帝有意徹查鎮國公府通敵叛國一事,他不會通過刑部。上次湖廣水患一事便是個例子。畢竟這些老臣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景寧帝並不敢完全信任。
所以陸菀覺得,這件事隻會交由他最信任的兩個人辦理。
那就是王允和沈冽。
陸菀對高轍說道,“高轍你先回去,可以和大哥商量對策。我要先去個地方。”
高轍立刻問道,“你去哪裏?這個時候了,你該不會是要進宮吧?”
陸菀扯出一點笑意道,“這種時候,皇上和皇後都不會見我的。我自有別的去處,你不要問了。辦妥之後,我會回府的,你不用擔心我。”
高轍卻還是不放心。
陸菀道,“高轍,你我都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情該有自己的擔當。我會為了我的家人付出所有,你不要試圖阻止我。聽我的,你回府。”
陸菀一旦打定了主意,便很難改變。
高轍沉思了一會兒,點頭,“我知你有你自己的主意,我也不攔你。我在家裏等你。你是我的妻子,無論如何,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護住你的。”
陸菀沒接話。
陸菀下了馬車,自己往她要去的地方而去。
她想了許多。人一旦遇到事情的時候,思緒是極快的。就像在馬車上,她其實也就是那麽一瞬做出的決定。可那個決定,卻叫她想了太多太多。
一大幫子人被帶到了大理寺的監獄。
沈冽卻沒有立刻提審他們。
按照慣例,這種時候提審,人的防備心是最鬆懈的。可沈冽還是吩咐了獄卒叫鎮國公府的人休息幾個時辰。
待他把那些事情交代完,便去了大理寺休憩的房間。
王允早在房間裏等著他了。
見沈冽眉頭緊鎖,氣色差的好像已經許久沒有睡過覺似的。
王允知他心中定然十分痛苦,也不拿他快玩笑了,上前嚴肅問道,“哥,你打算怎麽辦?若你不便,明日我來審也可。鎮國公兩朝元老,我有分寸不會多動刑的。”
沈冽卻沒說這個,而是把搜到的東西遞給了王允道,“你辦案有經驗,先看看可有什麽遺漏或者疑點。”
王允看了一眼,問道,“這書信從誰那裏搜出來的?”
沈冽道,“陸青的屋子。”
這並不好到哪裏去。陸青如今是世子,一舉一動也是關乎鎮國公府存亡的。
王允道,“我知道了。明日先提審他吧。”
沈冽道,“不,先提審陸青的夫人,柳依依。”
王允不解。
沈冽道,“你還記得湖廣水患是牽扯到的一條隱秘的商業線嗎?西齊的人有組織的以高價大量購買糧食,等到水患時,物價被哄抬,引起百姓騷亂。我們到時,他們已經撤離,並沒有查到什麽。”
王允一點就通,驚道,“你是懷疑那個柳依依就是……”
沈冽道,“她出現的過於蹊蹺。而且陸青的為人我信得過。”
王允以拳擊掌,道,“也算是有些眉目。行吧,我就從她入手。哥,你太累了,先歇一歇吧。什麽事都放到明天說。無論結果是什麽,少夫人明事理,也不會怪罪哥的。”
沈冽抿了抿唇,沒說話。
王允退出了屋子。
沈冽能歇息,他可不能。他得從頭到尾把案子都梳理一遍,若能救得了鎮國公府一家子,對沈冽來說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沈冽守護陸菀,他來守護沈冽。
王允剛出去沒多久,便有大理寺的人敲了沈冽的門。
沈冽哪裏睡得著,一直坐在案前沉思。
聽到有人敲門,便應了,問道,“何事?”
那人似是猶豫了一下,才道,“定國公府的少夫人求見。侯爺見還是不見?”
因這種時候,陸菀怎麽也不該出現在大理寺的。
沈冽也猶豫了。他沒想到他們方才碰了麵,他明明把她先勸回去了,可她這個時候又來了。
頓了一會兒,沈冽道,“叫她過來吧。”
“是。”
沒多久,陸菀被人帶著到了沈冽跟前。
才片刻不見,陸菀一下子憔悴了許多,眼睛已經紅腫,可見一直在哭。
“你為何又要見我?”沈冽問道。
“沈冽,我委身於你,你救我家人。”陸菀咬緊了嘴唇,緩慢的脫下她的外衫,露出雪白的肩膀。
她的手在顫抖,眼神卻異常堅定。
沈冽看著她,眼神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陸菀覺得很羞恥,這種拿自己身體去換取的事情是她所不齒的。
“穿上。”沈冽涼涼的說道,“莫要輕賤自己。”
陸菀嗤笑一聲,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可以和侯爺交易的東西。鎮國公府若沒了,我也會一無所有。身體歸屬誰,誰還在意呢。”
“我在意。”話音落下,陸菀隻覺身體一暖,沈冽已經將那大氅展開直接將她身體裹緊。
身體一下子被他的氣息氣味包裹住。
陸菀愣愣的抬眼看沈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