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錦這一次被嚇得不輕。白日裏還沒事,到晚上便起了燒。

她吩咐香兒去找大夫,香兒卻謊稱自己身子不舒服,躺在自己**不肯起來。芸兒叫了幾聲,叫不起,隻好回去和綠錦稟告了。

綠錦氣的牙癢癢,無奈現在燒的牙關都在打顫,哪還有這個能力去處罰香兒。

她擼下自己的一個鐲子遞給芸兒,道,“好芸兒,幫我找大夫去。”

芸兒拿著鐲子出去了。

綠錦燒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綠錦實則心裏很害怕,因她家中兩個哥哥就是在很小的時候發燒死了。她不想自己也這麽死。

她把希望都寄托在芸兒身上了。

芸兒先去了上房,聽聞高遠今日宿在這裏,她院子門都沒進,轉身趕緊去了趙姨娘院中。

趙姨娘正在泡腳,因擔心高轍考試的事情,便睡得晚。

見到芸兒過來,得知了綠錦發燒要請大夫的事情,慢條斯理道,“她不是與上房夫人好麽?去那裏便是了。哦,你一定是去過了。什麽事都得經過夫人,才能到我這裏的。”

說著話,把手邊的杯子砸了過去,嚇得芸兒大氣不敢出。

趙姨娘道,“我這裏也不是她使喚的地方。她是死是活都不要來找我,全看自己的命了。她不是挺有能耐的嗎?靠著自己走到了今日的位置。”

芸兒跪在那裏不敢說話。

趙姨娘斥了一聲滾出去,芸兒忙不迭的起身出去了。

身邊的丫鬟道,“若真有什麽,等公子回來,不好交代吧?”

趙姨娘冷哼一聲道,“別以為高轍多在乎她。他是我兒子,我最清楚了,他呀在意的還是陸菀。何況,她自己身體不爭氣,真要有什麽,怎麽怪到我頭上來?我又不是大夫。”

說罷,叫人擦了腳,去**歇下了。

芸兒不敢叫綠錦有什麽事,慌忙出了定國公府去找大夫去了。

綠錦在**躺著,燒的已經意識都開始模糊了。隻覺得口幹舌燥,模糊間看到有個人進來。

她以為是芸兒回來了,虛弱的伸出手去,道,“水,給我水。”

那人逐漸走近了,站著瞧著她,嘴角有輕蔑的笑意。

“水,給我水。”

她的手準備去拉“芸兒”,卻被她用力拂開了。

手打在了床沿上,有些疼。

疼痛叫她的意誌恢複了一點,才看清眼前之人並非芸兒,而是香兒。

綠錦立馬生出了膽怯之意。她平日裏待香兒不好,什麽髒活累活都叫她去,甚至還動手教訓過她幾回。

如今芸兒不在身邊,她幾乎沒有力氣,這香兒過來,不知是為了什麽。

“薛娘子想喝水是不是?奴婢給你倒啊。”香兒巧笑嫣然的說著,然後回身給她倒了一杯茶。

握在手中,看著綠錦。

綠錦實在是渴極了,覺得嘴巴像是被燒著了一樣。

看到那杯水,她本能的抬起了手,就在手要觸及茶杯時。香兒的手一鬆,那茶杯結結實實的落在她的身上,幾滴水濺到了她的眼睛裏。

好在茶水不燙。

“你瘋了?你敢,這麽對我?”虛弱使她訓斥的話幾乎沒有任何氣勢。

香兒道,“我怎麽不能這麽對你?大家出身都是一樣的。別以為用些狐媚子手段上了公子的床,就比我們高一等了。說到底,都是一樣的。”

香兒湊近,拍了拍她的臉,得意道,“瞧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便是燒死了也沒人覺得奇怪吧?自此後,公子身邊可就我一個人伺候了。芸兒那個傻丫頭就不用提了。她伺候誰都一樣的。”

香兒的臉此時看起來像惡魔一樣,睜大了眼睛,貪婪,暴戾,暴露無遺。

綠錦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發燒,身體開始打起了擺子。

香兒抄起了身邊的一個枕頭,看著她。

綠錦知道香兒這是要用枕頭把她捂死。求生的欲望讓她抓住了香兒的手臂,可到底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被香兒一甩,兩條手臂跟不是自己的似的,被甩到了一邊。

下一刻,綠錦的眼前一黑,被那枕頭直接罩住了。

瀕臨死亡的恐懼頃刻布滿了全身,綠錦掙紮,用盡力氣,也無濟於事。

難道就這麽死了嗎?

綠錦不甘。

她離開了陸菀,贏了她,成為了高轍的小妾,已經成了半個女主子,以為擺脫了奴婢的身份,卻不想,死在了這個丫鬟身上。

想來實在是可笑。

就在意識逐漸消散之前,她聽到有人大喝一聲,“你在做什麽?”

緊接著綠錦的眼前亮了亮,可是好難受,眼睛快睜不開了。

“綠錦,你堅持住,別睡下。”有人著急的拍她的臉,又焦急的喊道,“小姐,怎麽辦?”

小姐?是陸菀嗎?

綠錦終究還是沉沉的睡過去了。

臥房內,大夫正在診治綠錦。次間,陸菀坐在凳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香兒。

“香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殺人?”陸菀語氣淡漠,實是沒想到香兒竟膽大到可以殺人。若非綠錦發高燒的消息傳到了院裏,到底還是星辰顧念姐妹之情,怕她無人照拂,求著陸菀過來,綠錦一條命怕是葬送在香兒手上了。

香兒道,“這個薛娘子平日裏仗勢欺人,時常責罰奴婢。更何況,她背叛少夫人,實在是賤婢一個。”

“都是奴婢,誰比誰高,誰又比誰低?”

香兒被噎住。

因她和綠錦一樣,不過都是婢子而已。主人看得起你,尚且算個人。若瞧不上,便是螻蟻。

陸菀道,“你這等蛇蠍心腸之人,實不能再留了。”

這話把香兒嚇住了,她忙道,“奴婢可以幫你看著公子,少夫人叫奴婢做什麽都可以的。奴婢對少夫人一萬個忠心。”

陸菀冷漠的看著她,道,“先前叫你在書房看著一些,不過是叫你傳些消息過來。我也從沒叫你做殺人的事情。她說到底也是高轍的妾,你的主子。你能殺她,有一日便能殺我,這種人,我豈能留在身邊?”

香兒辯駁道,“少夫人,若不是奴婢,少夫人不能知道她買了催情香料啊。奴婢一直在幫著少夫人啊。”

“你從我這也沒少拿好處,不過是各有所圖罷了。”

“奴婢聽了你的話在她的飯菜裏下了朱砂。少夫人就不怕奴婢把這件事告訴夫人和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