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先送了宋瑜回鎮國公府。因這幾日,宋瑜張羅著陸青的婚事,累著了。陸菀才拉著她出來走一走的。沒想到那麽巧,逛著佳偶齋的時候,竟能碰到當年宋瑜的愛慕者。
宋瑜當年也是有名的美人,加上身份尊貴,愛慕她的人自然不少。但入得了她眼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再看這位白若塵,謫仙一般的上流人物,眼中雖還有柔情,但發乎情止乎禮,看著便是個君子。
陸菀對宋瑜當年的這件事很有興趣,想著改日回了娘家再細細打聽一下。
這般想著,已經回了定國公府。
進了屋子,淨手,擦臉,便在榻上坐下了。
芍藥過來道,“方才薛娘子去夫人上院了。”
內宅裏事情傳得特別快,因這也是底下人的一大樂趣。
陸菀拿起手邊剝好的核桃仁放進嘴裏,問道,“她去上房不是常事?”
芍藥道,“聽說是去求個院子的。結果看出來的麵色,像是沒求成。又說去找趙姨娘了。”
星辰端來剛切好的橙子,道,“先前就說要騰出個院子來的,到現在半個月了,也沒見什麽動靜。哪有妾室住在書房的?”
芍藥回道,“都說等公子秋闈結束,那書房也會騰出來房間,以後來了客人可以在那邊喝茶呢。先前世子的那間書房不是已經騰出來了嗎?這若是一直沒個院子,也是尷尬。”
陸菀道,“管她住哪裏,總別想打我這裏的主意。”
星辰嘬嘴道,“她才不敢來呢。奴婢瞧著,她便是做了妾,日子也不大好的。”
陸菀看星辰如今說起綠錦,情緒已經平和了許多。
陸菀道,“不管她了,興許趙姨娘肯幫她呢。這不是還有她夫君麽。”
芍藥問道,“夫人都幫不了的事情,趙姨娘會幫嗎?”
陸菀一笑。
星辰瞧著她像是藏著什麽,道,“小姐有什麽說就是了,白白的瞞著我們。”
陸菀道,“她先去找了夫人,再去找趙姨娘,要我是趙姨娘也不會幫她的。這後宅裏頭,最忌諱這等級。誰都知道姨娘比不過主母,可誰去提醒姨娘,誰就犯了忌諱。這後宅才多大,趙姨娘會不知道這點事?”
星辰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了。
芍藥反應慢,抓耳撓腮,還在想。
星辰道,“這麽說,綠錦還是沒地方住?”
陸菀道,“不是說了有她夫君麽。等高轍秋闈結束,自然也要有個落腳就寢的院子。到時候跟著過去就是了。”
星辰聽完嘟囔道,“能和公子住一起,豈不是她像正妻了?”
陸菀道,“這有什麽所謂?我若是在意這些,就該第一個跳出來給她張羅院子了。不提她了。來來來,一起吃橙子,這幾日幹燥呢,可得吃點水分足的。”
幾個人便圍在一起吃了起來。
外麵有人道,“奴婢可方便進來呀?”
望過去,來人笑意盈盈,懷中還抱著咿咿呀呀的孩子。
陸菀忙起身,道,“快進來,可把我想壞了,我的丫丫。”
抱著丫丫進了屋,星辰拉著劉翠進來,芍藥忙給劉翠奉了茶。
陸菀抱著丫丫逗了一會兒,便覺得抱不動了,把孩子放在榻幾上,叫芍藥和星辰逗著她玩。
陸菀道,“又長了不少吧,抱著沉的厲害。你這一路抱過來,也不見你喘呢。”
劉翠道,“都抱習慣了。何況她這點重算什麽,比這重的,奴婢也能抱動。奴婢不想她整日悶在院子裏,便帶她出來走走。”
陸菀道,“小孩子見人見物多了,眼神都不一樣呢,有光。早與你說過了,你沒事常來就是。別拿我當外人。”
劉翠笑著點頭。
喝了一口茶,便與陸菀閑聊起來,“奴婢方才碰見那位薛娘子了。”
陸菀失笑,“還真是巧。芍藥剛說完,你又見著了。”
劉翠看一眼芍藥。
陸菀道,“現在高轍在考試,她到處轉轉也是正常的。”
劉翠道,“奴婢也不是說這個不正常。就是方才見著了,總不能不打招呼,便上去行了禮。誰知道她見著奴婢竟嚇得險些跌倒,好在被身邊的丫鬟給扶住了。”
陸菀細細看劉翠。
劉翠摸了摸自己的臉,道,“少夫人也覺得奴婢有些駭人?”
陸菀道,“除了豐腴些,也沒什麽。”
劉翠不由一笑,道,“丫丫還沒斷奶呢,當家的可不許奴婢少吃,每日裏肉食不斷的。”
陸菀道,“豐腴些看著富態,叫人開心,不必刻意去瘦。”
劉翠笑笑,伸手去扶了扶頭上的簪子。
陸菀險些並沒在意,因這簪子十分普通,又在發間插得深,並不顯。見她扶,陸菀這才多看兩眼,道,“你這簪子倒是見著眼熟。”
劉翠放下手,道,“少夫人真是好眼力。這簪子其實是奴婢那小姑子的。”
因提到素蘿,劉翠自然而然的音調便降了下去。
陸菀渾然不在意,道,“我就說呢,看著眼熟。一定是她戴了在我跟前走過。”
劉翠便道,“是了。是她死時戴著的。婆婆從她頭上弄下來,傳給了奴婢。說是先前二公子高興,賞的,也值幾個錢。奴婢倒不是貪圖錢財,隻留下做個念想。”
陸菀道,“應當的。她畢竟年輕。”
劉翠又道,“這幾日是她的生辰,想著祭奠一下,翻出來這簪子便戴上了。”看一眼陸菀,又道,“本不該一直提她的。是她自己貪心,釀成了這等後果。”
陸菀道,“人已經死了,也不好再詬病什麽。叫她早日投胎吧。”
兩個人又把話題扯到了丫丫身上。劉翠與陸菀說著近日丫丫又有哪些叫人哭笑不得的小舉動,聽著陸菀笑起來,忍不住抱著丫丫親了一口。
待劉翠走了,陸菀看著跟前幾個人走來走去的忙,若有所思。
突然問星辰,“素蘿走了有些時日了,你如今可還會害怕?”
星辰道,“先前是害怕的。但日子久了,便不怕了。奴婢又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而且她又是自己上吊的,怨不得旁人。”
陸菀自言自語道,“是了。你那麽膽小,都不怕了。”
徐媽媽見她這般,便問道,“小姐是想到什麽?”
陸菀抬眼看著徐媽媽道,“你說綠錦被嚇著,是不是因為看到了翠嫂子戴的那支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