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氣息,陰冷的山風,漆黑的夜色,閃爍的綠眸……
多少個夜晚,輾轉反側,一次次,回到這裏……
為什麽?無法擺脫?
有濕熱的舌頭添上自己的臉頰,一下下,不肯放棄……
可是山林中的餓狼?
有隱隱的哭泣傳進自己的耳中,一聲聲,縈繞不休……
可是冥冥中的至親?“公主,公主……”執著的呼喚,熟悉而又惱人,讓我睡吧,我真的,很累……
“公主,醒醒……”不,我不是你的公主,我隻是,一個不知生父的可憐兒……
“主人怎麽還不醒呢?郭不為,你不是說主人沒有大礙嗎?”
“你倒是快醒過來呀!你知不知道,你現如今是在越之彥的府中……”昭慶被玄木的話驚得一個激靈,長長的睫毛輕顫兩下,刷地張開……
“什麽?”她無力地追問。
玄木興奮地高呼一聲,扭頭去尋貝衣,“怎麽樣,還是我這一招管用吧!你打算如何獎賞我?”
貝衣狠瞪他一眼,轉向昭慶,利落地答道:“主人,我們從宮中逃出,為越之彥派人迎入府中。”昭慶知道自己並無聽差,不由心血翻騰,半晌,喘息問道:“他,要做什麽?”
玄木攤手,貝衣搖頭……
昭慶伸出一隻手,在玉兒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去叫他來……”
“公主,您剛醒來。還是等等……”玉兒邊拭淚邊勸道。
昭慶試圖推開她,“快去!”
眾人多少被她的舉動嚇到。郭不為急忙出聲,“公主心緒不穩,既如此,還是依了公主吧!”
貝衣得了他這話,毫不猶豫地轉身。“我去尋他!”
玉兒為昭慶喂下清水,小虎在一旁睜著大大的虎眸,憂慮地注視昭慶。
昭慶心煩,不小心嗆到,玉兒自是一陣忙碌。
外間裏,隱隱傳來玄木與郭不為的對話,昭慶耳尖,恍惚聽聞郭不為說道,“……小產時落下了病……”
越之彥出現時。1--6--K小說網身後還跟有一人,正是衡園鄺總管。
昭慶定下神,緊盯越之彥道。“你,想怎樣?”
越之彥沒有答。回身。似與橫園總管交換了一個眼神。昭慶看得清楚,總管沉默地眼眸中生出幾點閃亮。隨即,快速地垂下眼簾。
“你若想挾持本宮,以圖他謀,本宮勸你,趁早打消此念!”昭慶又厲聲說道。
越之彥不答,目光一一在玄木等人身上掃過,方淡聲開口道:“可容在下與公主單獨敘談?”
貝衣冷哼一聲。
昭慶也沉下臉,“你有何話,隻管講!”
越之彥淡然一笑,“在下要講的話,不是人人聽得的!”說這話時,他似有似無地單單瞟了玄木一眼。
玄木豈會不察,難得地板起一張俊臉,抱臂冷聲質問,“你言下何意?”口氣中不無威脅地味道。
越之彥仍是淡淡地笑,凝視昭慶,不緊不慢地道,“公主,在下要講的,正是公主最為在意之事,怕是,公主也不願更多人知曉!昭慶心下一跳,倏地瞪大了雙眼。
越之彥迎著她地目光,緩緩點頭。
昭慶眸中閃過遲疑之色。
越之彥回首,再與鄺總管相視。
隨後,他從懷中小心地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漆木匣,雙手捧著,顯然極為珍視。
“公主,”他沉下聲道,“一看便知!”
昭慶擰著眉,向貝衣使個眼色。
貝衣上前,滿眼戒備地從越之彥手上取下漆匣,轉遞給昭慶。
昭慶看一眼那漆匣,再看一眼越之彥,不知怎地,忽然心慌……
半晌,她垂下頭去,手心微濕地輕輕掀開匣蓋……
隻看了一眼……
一眼,已經足夠!
啪一聲,她將漆匣緊緊合起,麵上的神情,已是大變……
“你們,先出去!”昭慶聲音輕顫地命令道,目光卻是一瞬不瞬地緊盯越之彥。
“公主?”玉兒驚呼,以為聽錯。
昭慶深深地喘息,緊抿雙唇。
郭不為近前拉玉兒的衣袖,對她輕輕搖頭。
貝衣與玄木飛快地對視一眼,各自心有不甘地狠盯越之彥。越之彥平靜地迎下各式目光,麵不改色。
眾人離去,每個人行至門前,均不禁擔憂地回望昭慶,惟有小虎,穩穩地臥在昭慶腳前,昂著頭,一動不動……
房內,終餘三人。
昭慶摒息,再小心打開漆匣,不過片刻,已有兩行清淚徐徐流下……
“公主……”越之彥開了口。
“不!”昭慶猛地抬頭,淒聲道,“既持有此物,你,必定知道,我,並非公主!”
越之彥微笑,一時不語。
昭慶伸出手,自頸上,緩緩地,解下一物,又取出匣中之物,將兩者慢慢地合在一起……
一雙浮葉,葉根環著葉梢,葉梢倚著葉根,絲絲紋路,無一不合……
“這是……”昭慶抬起淚眼,定定地看向越之彥。
越之彥則是緊緊盯住昭慶手掌心的雙葉,良久無聲。
“我地,生父……”昭慶深吸了幾口氣,終於顫著聲問出,一顆心,已是提到嗓間……
“沒想到,”越之彥似感慨萬千,眼眸中恒久的平靜之色,也已蕩然無存,“真有此日!”
昭慶雙腿發軟,想立起,怎奈身子似不聽自己的使喚……“這一日,”越之彥側頭,看向鄺總管,“等了許久……”
鄺總管並不抬頭,雙肩卻似在微微地抖動。
“告訴我……”昭慶幾從心底發出呼聲,驚動了小虎,它機警地立起身來,憂慮地緊盯昭慶。
“解答公主疑問之前,在下一定要稟明公主,”越之彥張口,神情少有地嚴肅,“有關公主的隱情,並非在下向白越王透露!”
“我知道,”昭慶心急,“定是安王與白乾!此事無足輕重,你,快告訴我……”
“不!”越之彥斬釘截鐵地打斷昭慶,“此事並非無足輕重,若不講明,在下之後所言,隻怕公主不會相信!”
昭慶怔住,心神更亂。
“向白越王秘報之人,確是白乾無疑,我手下之人已傳回消息,不過,白乾所知,卻是並非來自攸國安王!”
“那麽,是誰?”昭慶下意識地追問。
越之彥麵色更沉,“是那個,公主輕信的小人!”
“我?輕信?”昭慶詫異。
“不錯!”越之彥轉頭看向衡園總管。
總管這才抬起頭來,深沉的目光停駐在昭慶的麵上,沉聲開口,“阿黃,本名祈紅石,紅門門主獨子……”
“什麽?”昭慶不由叫出聲來。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天衣無縫,卻不知,我手中早已有了他的畫像!”越之彥傲然接道。
“容他留在衡園,不過是,將計就計!”
“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昭慶心痛,頭更痛……
“祁紅石表麵上與公主交好,暗地裏隻想借助公主除去在下,並且,是他故意向白乾泄露了公主的秘密!”
“怎麽會?”昭慶雖是心亂如麻,思緒卻仍舊清楚,“他若要借助我,怎會出賣我?”
越之彥目光中流露出讚許之色,點了點頭,“那是因為,他猜到了公主地真實身份!”
“可是,他告訴我,他沒有找到……”
“不錯,一開始,他確是沒有,隻是懷疑,不過,他十分聰明,”越之彥的聲音沉重下來,“在下疏忽,那日聽過公主彈奏《清流》,便迫不及待地去告之鄺總管,一時大意,被他偷聽,他由此猜到,便生了除去公主之
昭慶看到,慣於沉默的衡園總管,在越之彥身後,向自己緩緩點頭……
“至於公主地身世,”越之彥微笑起來,“請公主跟隨在下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