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黑很黑,一片死寂。

不知道為什麽,我卻不害怕。反而感覺整個人很輕鬆,很舒適。

這樣很好,就這樣好了吧。

“末末,末末。”

誰,誰在叫我。

“末末,你一定要撐住啊。你不能這麽狠心,就這樣離我們而去。”

我尋思著,好熟悉的聲音,是姑姑麽。

為什麽,我會聽到姑姑的聲音,我不是死了嗎,我不是與世隔絕了嗎?

“末末,你可知道,你爸爸,還有爺爺奶奶他們,多傷心啊。他們為了你,都瘦了好幾圈了。”忽聞一聲低微的哭泣,

“末末,姑姑雖然沒讀怎麽多的書。但是姑姑還知道,孝順二字。

你爸爸就你一個女兒,而你媽媽那麽早就去,要是連你都去了,你叫你爸爸以後可怎麽活。”

我無力的苦笑。。人啊,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以後的路,我隻能在心裏默默的為你祈求了。

“末末,末末。還有那最疼愛你的爺爺奶奶啊。你難道連他們都不要了嗎?”

她像是聽到我的回答,在奮力呼叫著。

爺爺。奶奶。。末末,末末對不起。

感覺,有那麽兩行淚珠,由眼角滑落,滴宕深處。

胸口突然悶悶的,透不過氣來了。好難受,呼氣,吸氣,放輕鬆。我一邊冷靜吐納,一邊自我安慰著。

沒事的,痛苦也隻是一時的。誰不會少了誰而活不下去,誰也不會為了誰而活下。

爺爺,奶奶,爸爸,他們還有姑姑們啊。

我,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

心情低沉了,找不到生存價值的我,現在可能才是最好的。

“末末,末末。。。你撐住啊。末末。。。。醫生,醫生。。。”

姑姑,怎麽啦。聲音為何如此焦慮啊,是在擔心我嗎?真沒想到,你也會擔心我啊。

那有什麽辦法,我死了,家裏以後的一切可真的都得你承擔了。

你怎麽會不害怕。喝~~

幫別人養那麽多年的女兒,結果卻白費了,你怎麽不害怕,怎麽不擔心。

你擔心的最終還不是你自己,哼,真虛偽。

不是早已經知道了嗎,那本來就是個虛偽的世界。

那就這樣好了吧,什麽都不管了,還是就這樣靜靜的睡去吧。

在黑暗中,無知無覺吧。。。

手術室裏,醫生在奮力搶救那個,生命危劫的人兒。

手術室外,是那滿腔悲傷,無奈等待的家人。

空氣中摻雜著渾濁的味道,悲傷的,沉悶的,還有那無可奈何的絕望。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手術室的燈依然還在亮著,手術室外的人隻能等待著。

他們在等待著手術中的人兒,還有那,奇跡。

叮叮。。。。燈滅了。

那一家人還沒等醫生踏出門口,就拽住了醫生。他們沒有開口,隻是一臉期盼的望著。

不是不想開口,而是害怕開口,怕等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心理在忐忑不安著。

拿下臉上的口罩,醫生的手似乎有點兒顫抖,

“真的不敢相信啊。奇跡啊,真是奇跡啊!”醫生驚呼,微笑,“孩子成功的活下來了。”

哭聲,

是那欣慰的哭泣聲。

淚水順著臉頰,劃過巍揚的嘴角,劃過顫抖的脖頸,

它在歡呼,它在洗滌一切的不安。連空氣都被它淨化了,是那麽的清晰,那麽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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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這孩子,怎麽還不醒啊。”他擔憂著。

“別著急,可能是麻藥的關係,再過一會,肯定會醒。”他自信著。

聲音,有聲音。

雖然微弱,但是還是能聽清楚。我這是在哪,不同於之前環境的感覺,更多的是沉還有那莫名的痛。

感覺有隻粗糙的手,握著我的手,還有那低沉沙啞的,夾雜著歡喜的聲音。

“末末,你要快點醒來啊。”

是爺爺的。

醒來?不是已經死了,怎麽醒?我轉念一想,想到些什麽。

試著抬起手,還好,和那時候一樣無力,我欣慰的彎了彎手指,有點兒刺疼。為什麽,為什麽會疼。

為什麽,為什麽還活著。

我在心裏呐喊,掙紮著,該怎麽麵對我不想麵對的人生。

不想再繼續那樣無能的活著,不想再那樣悲哀的活著,不想再為了活著而活著。

但是,我知道,不管我多不願意,它已經鐵錚錚的站在我麵前,無法逃避了。

我在心裏拉扯著,但是我明白,我還是得醒。麻藥在我有知覺的時候,已經失效。

一直沒有睜開眼睛,是我不想。

但是,這樣躺下去也不是辦法,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更何況,我的身體處於饑餓狀態下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就算我受的了,我的身體也受不了。再怎麽折磨,受苦的還是自己,幹嘛跟自己的身體較勁啊。

我提拉著我那薄薄的眼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臨入眼簾的是那一塵不染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

我想,這就是醫院吧。

“啊守,你看啊。孩子醒了,醒了啊。”爺爺驚喜著喚來爸爸,然後又催走了爸爸

“啊守,快,快去找醫生。還有別忘了通知你姐。”

爸爸望了望我,轉身離去。

我看他那眼中滿心的擔憂在看到我後,瞬間消失了,被那無盡的歡喜占滿,笑容被撤的大大的。

我癟了癟嘴角,無語。

看到爺爺那滿臉的關切,欲言又止,眼中露出了無限的擔憂。

雖然那神色一閃而過,但是我還是注意到了。為了紓解爺爺的憂心,我必須開口說點什麽。

“爺爺,我餓了。”

聲音沙啞帶點無力,很輕很輕。沒想到,爺爺竟然聽到了。平時我叫他,要他有反映也得用中氣十足的勁,這會兒,我想他也許是太過於擔心我了吧。

“末末,餓了。別急,你姑姑一早就在家給你弄吃的了,

她說你要是醒了,一定會喊餓的。我想她應該就快到了。”

“——”

我沉默沒有應聲。也許,爺爺看我不說話,怕我悶,就絮絮叨叨的講起了這些時日的心酸。

之後,醫生拉我去做了詳細的身體檢查。檢查報告大多都是一些醫學數詞,不是很明白。不過醫生告訴我,說:

“你的身體,大致上都還不錯,基本機能恢複也很正常。

那些灼傷,隻要稍微的調養,就可痊愈。

可最複雜的其實是你那隻右眼。”

右眼,我伸手撫摸那被紗布層層蒙住的眼睛。其實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已經發覺有些不妥了。隨後,我問爺爺我右眼的情況,他隻是說我眼睛隻是被稍微的灼傷而已,沒啥大誒。所以我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被雷劈中,心理多少有點認知。

“不是說,隻是稍微的灼傷嗎?”

“之前,你還未醒來時,我們檢查的時候,是稍微的灼傷。

隻是,剛剛給你檢查的時候,你的右眼,出現了新情況。”

“——————”

醫生看我沉默不語,就娓娓道來。

“你眼睛的眼白部分,被血絲覆蓋。還有瞳孔也在逐漸成血紅色。

你的右眼應該會漸漸失去視覺功能。所以,你要做好這個心裏準備。”

“之後的情況,我們會再做檢查。”

我半眯起我那正常的左眼,無奈的拉拉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抬頭望了望那天,

太陽依然高高掛著;天空依舊碧藍著;雲而還是跟隨著風,飄蕩著;鳥兒,仍然能自由翱翔著。。

他們的世界沒有改變,而我的世界呢,也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