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於後世來說。眾個時候的集會沒有領導講話!類的二。程序全由司儀官主導,一聲令下之後,鞭炮、鑼鼓瞬時響起,早就已經準備妥當的和尚、道士立即行動起來,或招起經幢,或揮舞木劍,一時之間,各種法器、木魚、鈴鎖、磐磐的聲響交雜,連同誦經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入眾人耳中,場麵確有幾分莊嚴肅穆。

台上和尚、道上認真施展所謂的通神求雨秘法,落入楚質眼中,自然腹誹鄙視不已,權當成是在看猴戲,不過這時百姓已經進入虔誠狀態,楚質當然不會把心中所想表現出來自找沒趣。

楚質哲學還算合格,當然明白什麽叫做曆史局限性,在現在的環境下,向一群從來沒有接觸過物理知識的百姓講解**形成的原因,古代不清楚什麽是神經病,但也不妨礙人家把你當成瘋子。

而曆史成績優異的楚質也明白,在中國當天才沒有問題,畢竟古代從來就不缺乏天才,什麽生而知之、十二為相的例子在史書上屢見不鮮,但是天才往往與悲劇相生相伴,天嫉英才、英年早逝的例子也數不勝數。

而且有哥白尼的下場在前,楚質哪裏還敢表現出格啊,雖說北宋時代治學環境還算寬鬆,各種學術流派共存於世,理學才剛剛有萌生的痕跡,連嫩芽也算不上,思想不像明清時候那樣僵化,但依然繼承曆代以儒治國的套路,深得三綱五常精髓。

宋朝奉行的是君權神授的國策,雖不以言論獲罪,文人士子可以直諷君王得失,但從來就沒見過有人指天罵地,而且楚質覺得朝中的大臣宰相甚至皇帝有時候應該覺得很冤枉,畢竟按照儒家天人感應的說法,當地方發生什麽天災**時,肯定是原因人間的皇帝大臣不施仁政,導致上蒼降下懲處。

所以皇帝應該予以警惕,最後下個罪已詔什麽的以示懺悔,當然,這個罪已詔可公開可不公開,寫好之後直接秘而不宣的焚燒給上天,意思一下就行,有時候連朝中大臣都不知道詔書是什麽內容,更加不用說普通百姓了,可能連這事都沒聽說過。

相對皇帝做做樣子而言,宰相大臣就到黴得多,以現在杭州幹旱為例,如果因為官衙救災不利,導致嚴重後果的話,一般來說,地方官員固然要負一定責任,但說不定這事又會成為朝中某些人可利用的機會,一旦被言官禦史以此指責,輕則罰俸,若是被政敵不依不饒的攻擊,或者可能會黯然下台。

法會場麵熱鬧非凡,高僧道士認真賣力施法,底下百姓虔誠實禱告,時間慢慢流逝,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當百無聊賴的楚質在心裏數到第一千零一隻錦羊時,耳邊終於傳來司儀天籍般的聲音。

“渡魂禮畢,現請永明禪院弘道大師向上天禱告,祭祀求雨。”

聽到這句話。楚質頓時一陣失落,原來是自己理解錯誤,本以為剛才的是求雨儀式,沒有想到卻是在超渡亡魂,求雨才剛剛開始而已。

隨著司儀的引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慢步走上祭台,場下大部分人都認識這位出身名寺的名僧,立時報以崇敬的目光,如果不正在進行一項莊嚴肅穆的儀式,恐怕早已呼聲陣陣擁上前去了。

看著台下那雙雙充滿熱切的眼睛,弘道和尚心中得意不已,渾然不覺某些道士嫉恨的神情,自顧奉起禱文,以最飽含深情的聲音吟誦起來,禱文辭藻華麗,字句抑揚頓挫,不過除了少幾個人之外,恐怕沒多少人聽得懂他在念叨什麽。

不是弘道和尚發音不準,也不是百姓大字不識、文化不高,連平日裏手不釋卷,自覺古文大有進步的楚質也滿頭霧水,如果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分開還勉強能認出來,但是連貫拚湊在一起,楚質還真是有聽沒有懂。

也不怪大夥,畢竟走向上天傳達信息的祭文,盡是些專業術語,凡夫俗子不明白合乎常理,若是人人都清楚,怎麽突顯出神明的神秘,某些神棍怕是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弘道和尚在台上確實是春風得意,不時搖頭晃腦的誦讀幾句,聲如洪鍾,底氣十足,比起年輕人來有過之而無不足,沒有絲毫的老態,百姓們固然聽不明白禱文的意思,卻不影響他們誠心誠意向上天祈禱。

過了小半個時辰,洋洋灑灑數千言的禱文終於誦完,隻見弘道和尚把禱文卷起,走到台中央的大鼎旁,帶著一絲不舍將其點燃,火苗跳動,頓時化為一縷青煙,彌漫空中,漸漸消融,而底下成片的百姓卻眼巴巴的凝望著消散於半空中的青煙,好像在等候著什麽。

然而他們注定要失望了,蔚藍色的天空一切如舊,如火的驕陽還是那麽耀眼,散發出巨大的熱量,光芒萬丈,永不停歇,好像要將大地烤熟一般。

楚質微微垂頭輕歎,不忍心看見百姓失落的表情,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求神拜佛真的管用,那世界不是早被毀滅,就是已經實現大同治世,哪裏還有什麽天災**發生。

“心誠則靈,心誠則靈請諸位助我就要顯靈了突然之間,某些個和尚道士猛然跳了出來,繼續施展著自家的獨門秘術,口中不停的嘶叫起來,這些話愚弄無知愚民還成,在場的官員士伸可沒有幾個相信,不過還是很給麵子的沒出言揭穿。

又過了許久,天空還是沒有動靜,不要說雨,連雲的痕跡都沒有,那些個想借機博一把的和尚道士也隻好滿麵羞紅,訕訕掩袖而遁。

本來待會還有進香、放燈之類的活動的,但如今這個情形,眾人也沒了那個心情,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前來觀禮的百姓都是抱著希望而來,雖說也知道未必能如願以償,但是真的一無所獲時,心情失落是必然的,進行儀式的時候還能保持安靜,但禮成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又恢複剛才煩躁、焦慮的心態,亂象漸生,嗡嗡一片,司儀官自然連忙協調,卻沒有絲毫效果。

“請諸位安靜,太守有事要叩二“泣個時候,得到範仲淹的示意,在場維持秩序的狗左占比高呼起來,加以鑼鼓聲配合,將喧雜的聲音掩蓋過去,引得眾人的關注。

這話很管用,百姓慢慢安靜了下來,想聽聽太守要宣布什麽事情,而某些人心裏頓時心跳如鼓,該不會真如張胖子所料吧,感覺有些不妙,連忙想找人來商議下,仔細觀察附近的情況,卻發現少了幾個同伴,

有人眼珠子轉,準備悄悄向後退了幾步,去意已生,可是腳步網移動,卻發現自名動彈不得,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後,頓時後悔莫及,成千上萬的百姓已然將附近團團包圍,除非有上天遁地之能,不然別想走出去。

當範仲淹輕走上祭台時,不管眾人心思如何各異,但這時都有些好奇,場麵立即變得靜悄悄地,可能連毫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諸位。”範仲淹聲音不大,但貴在渾厚有勁,聲線凝聚傳得遠,加上這裏比較空曠,似乎還有點回音,底平眾人還算聽得清楚,為了能聽得更清晰,眾人不由自主的往前靠攏,屏氣凝神,側耳聆聽。

感覺眾人目光都齊聚在自己身上,範仲淹自然沒有怯場心理,展顏微笑,和聲道:“城中缺糧之事,想必大家也清楚,但是困難隻是暫時的。相信在”的齊心協力下,大家一定可以度過難關。”

“相信朝廷不會坐視百姓受苦。”說了大堆鼓舞士氣,激勵人心的話後,範仲淹靜了下來,正當眾人以為太守話到此結束,某些人自覺多心。緩緩鬆氣時,卻見範仲淹表情稍緩,突然來了個轉折,聲音低沉道:“不過,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卻充滿曲折”

這句話是楚質前幾日說的,範仲淹覺得很有道理,在這就借用一下,揮了下手,繼續說道:“我們應該考慮到實際問題,近日來,因為某些人惡劣行為,導致倉庫米糧日漸稀少,一時之間,我等也不可能憑空變出米糧食來,為了抑製城中搶糧風氣,故而本官不得不采取防範措施

說到惡劣行為時,一些士仲心中一驚,提心吊膽的,連忙眼睜睜的盯著範仲淹,急迫想知道他所說的措施是什麽。

“即日起。調整糧價,由每鬥九十文,變更為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掠過,範仲淹聲音變得有些沉重:“一百八十文。”

一陣詭異的靜默後,底下頓時嘩然起來,眾人議論紛紛。

“剛才太守在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是漲糧價嗎?”

“一倍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幸好我知機早,知道價錢遲早會漲的,辛苦排隊擠了幾日,終於購備好米糧,不用擔憂。”

“太守,糧價不能漲啊,”

“怎麽不能漲,沒聽太守剛才說嗎,本來價格不變的,都是因為你們搶購,糧倉都沒有米了

“沒米了,再不買就遲了。”

聽聞這令人震驚的消息,回過神來的百姓正準備向範仲淹哀求訴苦一番,卻發現台上早已沒見太守的蹤影,正感茫然之際,突然醒悟過來,倉庫米糧日少,不知道以後價格還會不會漲,應該早做準備。

機不可失,再遲片刻說不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轉眼之間,祭台附近又變得空曠起來,除了稀稀疏疏的幾個人,隻留下一地淩亂的腳印,還有幾隻左右不對稱的鞋靴,幸好還有這些證據,不那幾人還以為剛才熙熙攘攘的熱鬧場麵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畢竟這時候了,誰也沒有心思留下來,恨不能多生兩條腿,好跑回城中買米購糧。

“章兄,我等發財的機會來了。”從愕然中驚醒,一個士伸顧不上整理被人擠破的衣裳,滿眼盡是金光燦燦之色。

“梁兄所言極是。”有人笑容可掬的接話道:“那還等什麽,趕快回去通知店鋪開門營生。準備數錢吧。

早些時候幾人定下盟約,聯合起來統一關門,就是想等這個時機,沒有想到來得比預想的還要快些。

姓章的是個華服中華人,就是前段時候在酒樓與眾人商討聯合事宜的發起人,隻見他微微擺手,眼睛閃爍光芒,喃聲說道:“不急。”

“章兄,莫非有什麽不對之處嗎?”

“應該沒有不對吧,畢竟官倉的情況我們也了解,範”說的也是實情。”

討論了片玄,幾人都覺得,範仲淹的決定確實出乎大家的意料,當初他們決定囤積米糧時,雖然料定城中糧食不足,遲早要漲價的,但是在他們看來,以範仲淹的性情,除非到了山窮水盡的時玄,不然不會漲價的,按照他們的設想,隻有等到官倉沒有一顆一粒米糧的時候,才輪到他們登場,那時,米糧價格怎麽定還不是由自己說的算,而現在的情形與他們的計算確實有少許的差異。

“大夥其實也不必想那麽多,人心終究是會變的。”過了片刻,有人笑道:“況且現在的情況正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我們何必再胡亂猜測,還是梁兄說的對,發財要緊,連官鋪都調整價格了,我們漲價更是名正言順,不用有絲毫顧慮。”

這人的話得到大家的讚同,反正不管怎麽推測,漲價對於他們而言都是隻有利沒有弊的事情,在這裏妄加猜測確實有些自尋煩惱。

“章東主以為如何?”這姓章的智慧顯然較為得到眾人的信服,立即有人開口詢問起來,好像是憑著他一句話,就能增強幾分真實性似的。

“還是那句話,不急。”章東主笑容滿再的說道。

“何意?”有人迷惑不解。

“這都不明白,章兄打算再觀望一段時間,說不定糧價還要

不僅如此而已,可能走出於直覺,章東主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古怪,秉著小心使得萬年船的態度,他覺得自己謹慎一些應該沒有錯。